真情告白：儿子，爸爸永远爱你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8月12日 北京晨报
我们无法深入一个弱智孩子的内心，我们无法知道疾病给他带来的痛苦有多深；但我们看到了一个伟大的父亲……
命运的玩笑
1990年5月4日，31岁的王远做了爸爸。但初为人父的喜悦只持续了三天。儿子的脑中发现了一个出血点，还抽过一次风。王远被这个消息弄蒙了。日盼夜盼的儿子竟然……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影响智力……他不敢往下想，只能小心地照看着只有4斤多的儿子。但命运却一次次跟王远开玩笑，从脑积水到轻度脑萎缩。诊断结果一次比一次让王远心冷。一位教授说：得这病的大脑好比一个苹果，开始挺好的，但慢慢地苹果就蔫了。
看着可怜的儿子，王远禁不住落泪叹息他暗下决心：无论自己有多难，花多大代价，也要给儿子治病在从未间断的治疗中，楠楠2岁了。但他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明显的比别的孩子发育慢、骨质软。王远带儿子到西苑医院扎针灸，一个月后，孩子行走自如了王远笑了，这是两年以来他最高兴的时候。但就在儿子刚会走不久，癫痫病向儿子袭来。这个俗称“羊角风”的顽疾是一种时好时犯的暂时性大脑机能紊乱的病症，很难彻底治愈。
在楠楠2岁至10岁的8年里，疾病经常性地折磨着不太会说话的楠楠。看着儿子痛苦的抽搐，王远无能为力，他只能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王远在单位是领导，工作很忙。但他仍然抽出尽可能多的时间，带儿子到处去治病。北京的大小医院，他都快跑遍了。他还曾在医院包了一个套房，陪儿子住了四个月医院。但没有效果，楠楠每次犯病的时间由开始时的一分钟左右，发展到十几分钟，有时甚至一夜难停。医生说癫痫病在发病时，会伴有大脑缺氧，人一但出现大脑缺氧三分钟，脑细胞就会受损伤，缺氧五分钟，脑细胞就会坏死。也就是说，随着楠楠犯病次数的增多，他的智力也将受到更为严重的损害。���
四处求医
为了给儿子治病，王远找遍了能找到的偏方秘方。在一次次的希望与失望之中，儿子慢慢长大。从孩子刚刚学会走路起，疾病引起的多动症就越来越严重。王远不得不请保姆在家中照顾儿子。可面对一个既不会说话又经常犯病抽风的“傻孩子”，谁又能有多大的忍耐力呢﹖尽管王远给保姆的最低工资也有500元钱，但是保姆还是一个个地走了。第三个小保姆对楠楠帮助最大，让王远记忆犹新，王远要她每天教楠楠认小画片，小保姆照办了。至今楠楠所认识得大部分画片，几乎都是那个小保姆教的。
可是，一年半之后，这个小保姆也走了。在她走之前，有一次王远偷偷地回家，想看一看保姆和楠楠在做些什么，结果他看到了这样一幕：只会啊、呀乱叫的楠楠坐在床上，保姆竟与楠楠同声喊叫着。王远见状，知道这个保姆也呆不长了。当时他甚至有些羡慕起保姆来了，她们呆不下去了可以离开，可以解脱，而他却只能忍受着双倍的痛苦。这么多年来，王远晚上带着孩子一起睡觉，并且养成了一个习惯：把孩子的一只胳膊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旦楠楠夜里犯病，王远就能马上知道。有一次，楠楠整整抽了一夜，王远守了儿子一夜。
那一夜，他甚至想过：如果楠楠就此这么走了，也许是孩子的福气，不用再受这没完没了的折磨。当天快亮的时候，王远还是抱起楠楠，开车去了医院。谁知一到医院，楠楠不抽了，并搂着爸爸的脖子亲了又亲，王远止不住泪流满面每周五下午，是王远来民康弱智学校接孩子的时间，也是楠楠最快乐的时候。孩子会在院子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的名字。王远说，楠楠大概会说50至60个单音字，“王远”这两个字楠楠却说得很流利。无论是高兴、是烦躁、或者生气的时候，楠楠都会说出爸爸的名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在孩子单纯的内心世界里，爸爸是楠楠的最爱。
从不抱怨
王远从不抱怨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也不在乎别人看楠时各种各样的目光，却不能容忍别人对楠楠有半点伤害。因为楠楠有病，走路时总是低着头，经常会撞上别人。一次，楠楠又撞到了一个胖男人的肚子上，那人刚想发怒，看见楠楠那木讷的眼神后，不屑地说了句：原来是个傻孩子。这很轻的一句话还是让连说对不起的王远听见了，他一把将那个比自己高得多的人推了个大跟头。
楠楠的妈妈，是王远的大学同学，漂亮、要强。婚前，他们几乎没有红过脸。可有了楠楠以后，要强的性格使楠楠的妈妈无法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多病且弱智的儿子。于是，她越来越沉默寡言，王远所能给予妻子的只有无言的宽容和尽量多分担一些照料儿子的重担。有时，王远也会一个人到外面去喝点闷酒，常常是喝着喝着就已泪流满面。王远爱儿子，但他毕竟是个常人，有时急了，也打过楠楠。楠楠每当挨打的时候，一付特别委屈的神情，又让王远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当王远恢复常态之后，楠楠就会跑过来，搂着爸爸的脖子亲了又亲，那个样子可爱极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内疚感，会在王远心中堆积，久久地不能散去，泪水也模糊了他的双眼双休日，是孩子最快乐的日子，也是王远最累的日子。
父子俩一早就出发，王远开着车带儿子出去，把车放在一个地方，再带儿子连走带跑地去玩。兴奋的儿子可以拉着气喘吁吁的爸爸在颐和园里连转三圈而乐此不疲；可以一路小跑地从北医三院附近一直遛到西四仍不觉得累；孩子最爱去的地方是天安门，最爱听爸爸给他唱《我爱北京天安门》。长安街上常常留下父子俩的身影；王远自己小时候没去过的公园，他都带孩子去过了，许多公园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这父子俩。有时实在没地方去了，就带着儿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不停地走，王远不敢在外面喝水，为了不让孩子离开他的视线，不敢去厕所。等楠楠走累了，再打个车回到停车的地方，开车回家。有时孩子仍不愿意回家，他只能驮着80斤重的楠楠艰难地走着，不一会儿，已是大汗淋漓了。
出去玩的时候，王远就教楠楠认识一些东西。现在，看见汽车牌子，楠楠会说：“1”，看见去过的医院，他会说：“病”，看见商店他会指指自己的衣服，看见幼儿园他会说：“阿姨”，这些都给王远带来极大的安慰。有一次，楠楠发烧刚好，王远带着楠楠去离家不远的一个花园里玩，也许是病刚好还没有恢复，全身没劲的缘故，楠楠没有乱跑，就在王远身边的草地上玩，还不时坐在爸爸的腿上。就这样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却让王远感到一种莫大的幸福：如果儿子老能这样该多好啊可第二天，楠楠又恢复了往日的亢奋。
永远的担心
作为父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病痛折磨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助的心态，时刻在折磨着王远。他不敢奢望孩子的病能痊愈，只希望能把病情控制住，能让孩子不再受那么大的痛苦。已不太年轻的王远还经常想：如果自己不在人世的时候，楠楠将会怎样生活﹖谁来帮助他，照顾他呢﹖这是王远永远的痛苦和担心。未来的事他不敢想，他能做的，只有把握住现在，尽可能让楠楠少一些痛苦，多一些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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