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韩国,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身土不二”四个字。
从韩国金浦国际机场驱车进入汉城市区时,看到在一些高层建筑物上悬挂着一幅光彩夺目的广告牌,左方画面是一只盛满鲜嫩果蔬的提篮,右方是“身土不二” 四个宋体汉字。
开始我猜想它是一个汉语成语,但不解其意,暗暗自愧孤陋。后来,去庆州、釜山、济州等市游览,均多次见到写着“身土不二”的汉字广告牌,它突兀而立,很有震撼力,我越发觉得这四个汉字有着深沉的意蕴。
于是,便询问了几个同行者,但无人能解开其中之谜。无奈,只好请教韩国导游小姐,她向我做了简明精粹的诠释,并说明了此语的来龙去脉。导游告诉我,“身土不二”虽是标准的汉字,但不是汉语成语,它是韩语借用的汉字,发的是韩文语音,直译成汉语为 “韩国土地上生长的东西,最适合韩国人的身体”,意思是韩国人应当吃韩国的农畜产品。她还告诉我,“身土不二”是韩国民间组织“农协”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提出的口号,其目的是号召国民消费本国的农产品。后来扩而广之,在对待其它商品上,也要求做到“身土不二”,它带有明显的市场保护色彩。它在告诫人们,发展自己的民族产业,提高国之本。
经过各种媒体几十年持之以恒的灌输,它在国民思想中深深地扎下了根。近年来流传日盛,现已发展成为强烈的国货意识。而今,在韩国消费本国产品被视为“爱家乡、爱民族、不忘本”,消费外国产品,往往被看作“素质低”或“不爱国”。在韩国观光期间,所到之处,都让人深感置身在“身土不二”的消费氛围之中。首先是韩国人的饮食。泡菜是韩食的一大特色,韩国人一日三餐都离不开泡菜,与之有着难以割舍之缘,在国家民俗馆里还设有展示泡菜制作流程专馆。韩国人大都钟情于以辣为主的韩食快餐,在釜山目睹了寥寥可数的几家肯德基、麦当劳快餐店,大都冷冷清清,客人寥若晨星,而韩食快餐店顾客蜂拥而至,座无虚席。更令人称道的是,有些本国产品价格比进口的贵一倍以上,可国民还是愿意吃本土产品。比如韩国人普遍爱吃烤牛肉、烤牛排,国产牛肉价格是进口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牛肉的双倍,可国民还是解囊抢购国货。
韩国人手机和电脑的使用,也让人领略了“身土不二”的一番光景。有些世界名牌产品,在韩国却不吃香。据说,韩国 4400多万人口中,手机用户多达3200万。在汉城、釜山看到,手机专卖店鳞次栉比,款式极多,款款精美时尚,一眼望去,大都是本国三星公司和LG(乐喜金星)公司生产的新品牌。世界名牌手机诺基亚在韩国市场只占4%,名列末位。韩国产的笔记本电脑,尽管价格昂贵,却占有大部分市场,而外国名牌笔记本电脑只占10%的份额。
出游韩国之前,就听说韩国进口汽车数量极少,从官员到平民大都用国产车。在金浦机场一下飞机,这种说法就得到了印证。从金浦机场到汉城市区,各种车辆川流不息,从轿车到大巴,从卡车到工程车,大都是“现代”和“大宇”。偶尔,也能见到个别“洋车”驶过,但根本看不到进口车辆荟萃的风景。
一次韩国之旅,使我清楚地知道,韩国市场上外国商品占有率低,虽有多种原因,但是,“身土不二”的消费观念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绝对不可小觑。
其实,“身土不二”精神,又何止表现在购物消费上呢。据说,韩国每年出国留学的人很多。可一旦学有所成之后,几乎全都返回祖国,自愿留在国外工作生活的人寥寥无几。这倒让我们这些自诩秉承着“落叶归根”古训的人,感到有些汗颜。
旅游归国后,每当谈起我们现实生活中,特别是影视和消费领域里出现的“韩流”、“西风”现象时,胸中就会溢出一股钦佩韩国人“身土不二”的热流。
他山之石,我们是否可以借鉴呢? 作者:阮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