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职业道德培训教授自编“官场小说”
公务员(微博)职业道德培训教授自编“官场小说”上海行政学院引入典型问题案例教学，学员们被“刺激”出“内需”，共同为躲不开的困惑寻求答案
本报见习记者李上涛记者钮怿
上海行政学院公务员职业道德培训示范班的教材中，出现了教授自编的“官场小说”。“小说”名为《“申报”带来的烦恼》，讲述重望市卫生局长王凡在向省里申报第二批医疗改革试点县市的过程中，纠结于是否要“跑部前进”。
进课堂的“官场小说”其实有个正规的名称——典型问题教学案例。上海行政学院副院长杨俊一告诉记者，复杂的社会现实中，公务员职业道德常常会在利益冲击下“偏轨”，缺乏现实感和针对性的教材、教学方法已很难产生效用。
近三年来，承担着干部教育职责的上海行政学院每年都选取各地政府行政过程中引发关注的典型事件或人物改编成“小说”——有正面的，也有反面的，更多的是有争议的“潜规则”案例。
直面“不陌生的潜规则”
“小说”中，王凡无比纠结：若申报成功，能拿到优惠的政策和大笔的资金，这对重望市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意义重大；而此时张副市长直截了当给他这个“学院派”点明了“潜规则”：“‘运动’了不一定上，不‘运动’肯定上不了！”不擅此道的王凡于是硬着头皮“拜码头”、接待宴请。这期间，一个对申报结果有很大影响力的上级部门领导暗示：假如王凡肯让出一篇论文的署名权，重望市“或许能成功”。纠结很久，王凡最终还是让此人“失望”了。果然，有一定竞争实力的重望市名落孙山。
跟这篇“小说”一起在课堂上亮出的是一连串尖锐提问：“王凡非常重视此次申报工作，如何看待他的动机？重望市没能进入试点，原因在哪里？王凡的矛盾和纠结，本质是什么？如何化解？”
案例撰写人、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沈士光说，这个教学案例以某县级市参加申报的真实故事为原型改编，“涉及公权与私权的纠葛，还有不同政绩观的交织；这其中提到的‘潜规则’，公务员都不陌生，把握不牢、处置不好，就可能损害党和政府的公信力，公务员的职业道德也会偏轨。”他说：“把现实问题改编成案例，要保证有真切的‘烫手感’。”
摆上台面才能正本清源
把“潜规则”改编成案例，是不是“有点冒进”？但不能不这么做。全程参与教学改革策划的上海行政学院教务处处长、教授曾峻坦言：“只讲正面、避谈负面，公务员职业道德教育的课堂讨论很容易变成学员们轻飘飘的表扬和自我表扬。现实中存在各种会把人引入歧途的东西，而有些公务员走上歪路，既因为自我修养不足，也因某些制度有待完善。”
有教授提出，能否将典型的负面案例拿到课堂上讨论，上海行政学院党委班子谨慎地研讨了多次，最后决定试点：开一堂公务员职业道德培训示范课，54位学员，有来自部分委办局和区县的处级干部，还有来自区县行政学院的骨干教师。
“干部教育和一般教育最大的不同是，要解决的问题在利益日益多元的现实中不断演变着，我们有解决问题的原则，却不能提供解决问题的具体答案。”曾峻告诉记者，如今的干部视野开阔、有思想，他们能在自己的实践中找到“解决方案”，能相互启发；更重要的是，“把公务员面对的各种疑难杂症摆到桌面上讨论，让学员说出真实的想法，才能正本清源。”
学员敢不敢讲真话？
这堂培训示范课，整整半天时间用来讨论。身为公务员的学员们敢不敢说真话，是检验案例教学效果的一把标尺。
“按照传统观念，到行政学院学习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表态要‘讲政治’，发言也要‘按顺序’。”来自闸北区纪委的董剑没想到，当学员们被分成4组展开圆桌讨论，大家都很坦诚，“氛围很宽松”。
“小说”中的王凡并没有被大家简单地看成一个“潜规则受害者”，有关公务员“德”与“能”的讨论热烈地展开。一位学员抢先发言：“王凡书生气十足，工作起来没有主见、没有套路，这不行！”他认为，公务员首先得能“干成事”。另一位学员也持同样观点：“一个学者型干部被放在了错误的位置上，造成了他自身的角色冲突，这对组织和他个人都不是好事。”
“我的观点完全相反，一味唯上，公务员队伍的职业道德如何维护？”金山区行政学院的刘娥苹质疑案例中的很多说法，“什么叫‘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位’？什么叫‘到位’？”
杨浦区行政学院教师戴焰认为，“行政学院的课堂理应成为解疑释惑的地方，有问题就说问题，没什么好顾虑的。”来自青浦区卫生局的学员符仁美表示，这类矛盾他也曾亲历，“看完案例忍不住想把自己在工作中的困难和心得讲出来。”
“学员们乐意讲真话，是因为有现实感和针对性的案例‘刺激’出了他们的‘内需’，促使他们为自己躲不开的困惑寻求答案。”曾峻认为，干部教育的课堂就应当成为干部探讨现实问题的“实验室”——可以证明，也可以证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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