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给领导打伞的，见过给上级递手纸的吗？文/陈俗
上级领导来我局视察工作，领导走到哪里身边随从必前呼后拥地跟在哪里，这一点自不待言。其中有一个插曲，却令我十分错愕。
领导去厕所方便，一帮随从自然在楼道内恭候。此外，另有一人立在厕所门外，手里拿着一块卫生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局长。很显然，他正在等待上级领导从厕所出来，随时准备递上拿在手里的卫生纸。
我之所以明了局长的用意，是因为几年前我曾经目睹过类似的情形。只不过那一次是前任上级领导来我局视察，其人现已被双开并移送有司处理。且，为前任上级领导递卫生纸者也并非我们局长，而是前任上级领导的秘书。
当时，在看到前任上级领导进了厕所，其秘书随即拿出准备好的卫生纸等在门外时，我对秘书此举曾一度感到颇为困惑。因为我觉得，领导如厕完才忽然 想起忘了带手纸，于是尴尬地走出厕所向下属索要手纸，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再说了，如果下属真正为领导考虑周到，针对这种意外情况的应急预案，决不应是拿 着卫生纸傻等在厕所外，而应是直接跟进厕所里才对。
等前任上级领导从厕所里出来在洗手池旁把手一洗，秘书将卫生纸非常及时地递上时，谜底瞬间揭开，我顿时恍然大悟：噢，这卫生纸原来是用来擦手的。
误会了卫生纸的用途，我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至少不能完全怪我。因为，作为一名普通公务员(微博)，我所具备的经验只是，如了厕洗完手后甩上几下，然后让其自然晾干，很少想过用纸巾擦干，更遑论奢望有下属主动递来纸巾。
这点在另一科员同事那里也得到了印证。当看到秘书拿着卫生纸在厕所外等待时，他的困惑是：小便后用卫生纸善后是女人的专利，前任上级领导作为男 人怎么也有这种需要？难道领导素有洁癖？你瞧，尽管我俩的困惑有所不同，但有一点却高度一致，即他也和我一样误会了卫生纸在此的用途。
明白了卫生纸的用途，我也就明白了，给领导递卫生纸与诸如给领导开车门、撑雨伞、拿水杯之类举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并无高下优劣之分。
如果这回与前次一样，给上级领导递纸的是一位年轻的秘书，我不至于那么错愕。我之所以大感困惑，是因为在厕所内解手的上级领导，是个刚届不惑之年、头发乌黑的晚辈；而立在厕所门外随时准备递上卫生纸的局长，却是个年过半百、银发丝丝的老者。
我不知道：作为老者的局长，在递过卫生纸的时候内心有否悲叹？也不知道：作为晚辈的上级领导，在接过卫生纸的一瞬内心是否不安？我只知道：局长 并非一个没有羞耻感的人，因为当初他在与全局职工首次见面讲话时还曾脸红过。我也知道：与前任相比，现任上级领导在不少正直之士中的口碑还很不错。当然， 我更知道：在我们这个社会，无权者为有权者服务，权小者权大者服务，早已习惯成了自然。
(作者为山西公务员。首发公号“不是官话”。纸媒、新媒体或微信公众号转载改编，必须事先征得“不是官话”的授权同意，并注明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