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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蝴蝶--读《告别薇安》

http://edu.sina.com.cn 2000/04/08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冰蓝

  沧海蝴蝶。安妮宝贝写王菲的一篇随笔。她说,我们只是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安妮宝贝,虚幻网络中一个游移寂寞的影子。其实我也是。很多上网的人都是。只是她更懂得如何将网络时代的人内 心深藏的痛楚与绝望用文字一点一点挖掘出来。你会感到猝不及防地疼痛。读着她文字的时候。可我喜欢这种疼痛。

  几乎每一天都上网。对我来说网络是一片綺丽而神秘的幻境。有一种欲罢不能的魔力。常常在深夜里对着冰冷的电脑 感受网络上延伸着的无比平和的温暖。

  榕树下是我常去的一个文学网站。后来才知道安妮在那儿有很多帖子。奇怪的是,初识安妮的文字并非在榕树下,或 者网上任何一个BBS站点。

  而是在某个冬日的黄昏,学校图书馆里信手翻阅的一本杂志中。

  当挑剔的目光不经意地滑过一个名字,安妮宝贝。时,我就想她一定是个存活于网络中的缪斯的信徒。

  我于是选了一个临窗的位子。一个人安静地阅读安妮的文字。

  她的文字很容易让人沉溺。而我又是一个太易沉溺的人。

  我一直都记得那个飘雨的黄昏,一个寂寞小孩就那样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安静地读着安妮的《暖暖》、《最后约期》 。一遍又一遍。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安妮这个人。然而那一刻,我可以快乐地感觉到两个陌生的灵魂相拥在一起静 静地淌血。那是一种刚从跳动的生命里分离出来的液体。鲜红。温热。而当它终于在冷风中凝固成褐色时,眼角轻轻滑落了一 滴冰蓝色的眼泪。

  回家。上网。下载有关安妮的一切。然后细细阅读、感受安妮,在雨雾凄迷的夜晚。

  《告别薇安》、《七年》、《暖暖》、《最后约期》、《交换》、《七月与安生》、《生命是幻觉》……读安妮的小 说会感到一种彻底的绝望与难忍的窒息,但却欲罢不能。

  城市黯淡的背景。白棉布裙的女孩。一个名字叫林的男人。不同的场景和情节。坚持的黑色主题。爱情和死亡。告别 和流浪。

  小说中的人物多为灵魂的漂泊者。外表冷漠,内心狂野。隐忍着叛逆的激情。有沉沦的放纵。也有挣扎的痛苦。相同 的是都受到焦灼和空虚感的驱使。从而一再踏上孤独的探索路途。

  安妮说喜欢描写死亡。因为觉得死亡是诡异美丽的另一个开始。

  我们无法了解。但被它掌握。

  这是她生命里一次快乐的下坠。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见下面的灿烂霓虹和涌动人群。很像她童年时沉溺过的万花筒。摇 一摇,就会有无法预料的安排出现。她从小就是个好奇的孩子。她的暗红色的雪纺裙子在疾速的烈风中像花一样盛开。赤裸的 双足感觉到露水的清凉。有一刻她的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在无声地滑落中,她终于接受了手里的空虚。(《下坠》)。

  安妮又说喜欢写爱情,因为它是人性里最空洞美丽的一部分。

  在《七年》里面,写它的脆弱:如果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地生活。时间会治疗一切伤口。那么她也会被时间淹 没。他摊开手心,看着它,然后又慢慢地把它握起来。他想,那么时间是什么呢,是这手心里空洞的寂静的东西吗?

  在《暖暖》里面,写它的荒凉:她感觉到内心的沉寂。所有的往事都沉淀下来。偶尔的失眠的夜里,会看见城的脸, 在地铁车站的最后一面,他隔着玻璃门对她挥了挥手,然后地铁呼啸着离去。空荡荡的站台上只有明亮的灯光。苍白地照在失 血的心上。她独自在那里泪流满面。

  在《告别薇安》里,写它的冷漠:但是为什么要了解呢。她笑。

  我们始终孤独。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爱。

  安妮说爱情的实质是一剂麻药,带来暂时的幻觉和麻醉。因为寂寞。因为疼痛。但最后却带来更多的寂寞。更多的疼 痛。

  我知道自己对于安妮的喜欢近乎疯狂。但我表现得异常平静。心底的痛楚与孤寂冷却了我所有的炽火与激情。在她的 文字中,我看到了自己灵魂的影子。自恋。有水仙花情结。

  我想写字对我来说,其实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文字游戏而已。我为自己对它抱着的不恭态度而感觉微微的歉疚。可是我 又深爱着它。因为它是我的生命底色所选择的本能。虽然因为它,我一直处于孤独的状态中。真正的智力活动都要求孤独,包 括阅读,或者写作。一个写字的人挣脱不开包围着他的黑暗。

  对于文学我没有太多的想法。这是隐藏在血液里的激情和天赋。

  梵高能画出迷离艳丽的鸢尾,我相信他是用直觉和思想在工作。而一个中文系研究生却有可能写出一些平淡刻板的文 字来。

  我喜欢一些描写人性的作品。文学和很多艺术都有联系。音乐,绘画,电影等等。我不觉得文学就一定要和社会政治 联系在一起,才有意义。文学首先应该是人性的反映。所以有些朋友说我的文字是强迫别人去面对一些他们不想面对的东西。 我想也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小块柔软疼痛的伤疤。那里有清澈的眼泪和遗忘中的时光。但是你为什么要选择麻木呢?

  可是我始终是个暧昧不定的人。看到一些忙碌的坚定的朋友,总是有强烈的自卑,感觉自己要被社会淘汰。因为我的 生活一直空闲。

  甚至无需工作。有时候睡睡觉,谈谈恋爱就是一年。很多年就一晃而过。我变成一种奇怪的动物。会失眠。四处漂泊 。心态幼稚如baby. 灵魂沉重,不知道何处依靠。所以一直带着它随波逐流。

  有时候希望灵魂能够像一朵烟花,能够明亮温暖地在夜空中停留一刻,再坠落。也许这就是一个颓废主义者的人生态 度。不相信永远。

  不拥有期待。也不需要诺言。但无法失去激情和沉沦的快乐。

  那一段时间,我的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放开了双手的人,他的手心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贫乏。尽 情。也许是因为每一天都有可能遭遇的死亡。生命的甜美,不能仅仅是浅尝辄止。但同时,对一切我们也都不可能贪婪地企求 着永远。

  安妮用她飘忽冷艳的文字告诉了我,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完美得值得我们用生命坚持。

  听说安妮的小说集《告别薇安》出版了。这就意味着更多的人可以通过传统媒介阅读到安妮的文字。也意味着更多的 人会喜欢安妮。

  我于是很想流眼泪。因为从来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喜欢的东西。甚至对于别人喜欢自己所喜欢的,会产生一种深刻的恐 惧。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想也许是自私,又或者,贪心。

  我跑去书店,偷偷地看安妮的书排列在许多书中孤独的样子,还有那些在购买和阅读它的人。整整一个下午。

  买书的人随着夕阳的淡去而逐渐变得稀少。直到只剩我一个。面对书店老板疑惑且带点厌恶的目光,我尴尬得只好翻 遍了口袋里所有的钱,才终于捧着心爱的书走出书店。

  封面是蓝色的。看过去暧昧而模糊的蓝,上面有一个没有容颜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那条裙子是我喜欢的简单样 子,似乎流动着风的声音。女孩的手指很美,轻轻地蜷缩成寂寞的姿势。安妮说仅仅因为这双寂寞的手,她接受了这个设计。

  扉页上有关于安妮的介绍。其实我想自己已经很熟悉安妮了。我指灵魂的样子。

  安妮宝贝。原名励婕。

  职业曾经历金融,编辑,广告。现为网络上无业游民。

  喜欢旅行。爱尔兰音乐。纯粹的棉布。杜拉斯的小说。梵高的蓝色鸢尾花。曾为传统媒介撰写人文时尚类文章。上网 后投身网络的自由天地,成为网络文学备受瞩目的作者。网络读者评价其作品辞藻阴郁艳丽,行文飘忽诡异。因为其中敏锐疼 痛的灵魂触觉和颓废不羁的末世情绪,受到争议和注视……

  执著作品一贯低调的清冷风格,安妮宝贝试图诠释她自我的感悟和思想。世事的无常。如风的情缘。

  宿命是一张摊开的手心。我们站立其中。脆弱而暧昧。

  接着是序言。是安妮自己写的。她说自己一直在写着一本写在水中的小说。

  后面的故事都是我在网上看过好几遍的。只是每一个下雨的夜晚,我还是会捧着书,在一片昏黄中重温安妮。

  Annbaby,如果说我们都只是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那么就让蝴蝶坠入寂寞的大海。将一生的美丽凝固在沉 沦的那一瞬,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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