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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罗佚文:苹果树的历史

http://edu.sina.com.cn 2000/04/08  新浪文教

  苹果树的历史与人类历史关系之亲密,这一点引人注目。地质学家告诉我们,包括苹果、草类、唇齿科、薄荷等在内 的蔷薇目植物,只不过比人类在地球上的出现稍微早一点点。

  最近,在瑞士湖的底部发现了一个不知名的远古人类的遗迹,他们兴许早于罗马,因为还未曾拥有金属器具,但苹果 似乎就已经是他们的一种食物了。人们在他们的贮藏中找到了一只完整的皱巴巴的酸苹果。

  塔西佗(Tacitus)曾提到,古德国人以野苹果之类的东西充饥。

  尼布尔(Niebuhr)说“拉丁语和希腊语中,用于意指一座房子、一块田地、一张犁耙、耕作、酒、油、牛奶 、羊、苹果,以及农业和文明生活方面的词汇,都保持一致。而拉丁语中有关战事或狩猎的词汇则完全借自希腊语”。据此, 苹果树可能被认为是和平的象征,正如橄榄树那样。

  早期,苹果占有重要位置,广为分布,在许多语言中,“苹果”是水果的统称。希腊语Μηλον意指苹果,同时还 表示其它水果,又表示羊和家畜,最终表示财产。

  苹果树一贯为希伯来人、希腊人、罗马人和斯堪的纳维亚人所歌颂。人们认为它的果子诱惑了最初的一对人类。寓言 中的女神争夺它,恶魔看守它,英雄们则受雇采摘它。

  《旧约全书》中至少有三处提到了苹果树,另有二三处提到了苹果。所罗门唱道,“……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我的 甜心在儿女中。”还有,“……酒壶使我逗留,苹果给我安慰。”人类最高贵的容貌中的最高贵部分更以这种果子命名为“眼 睛的苹果”(the apple of the eye,即瞳子)。

  荷马(Homer)和希罗多德(Herodotus)也一再提到苹果树。尤里西斯在阿尔喀诺俄斯王显赫的果园 里看到“树木青葱,长着生梨、石榴和好看的苹果”。按荷马的说法,坦塔罗斯因泄露天机,被罚站在果树下,他想吃苹果时 树枝即升高。泰奥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对苹果树了解至深,并像一个植物学家那样把它描述。

  古冰岛散文集(Prose Edda)说,“爱多娜保藏了一箱苹果,当众神感到老之将至,就吃掉其中的一个以 返老还童。他们借此永葆青春。”我从卢敦(Loudon)那儿得知“作为代币,人们用苹果枝做古威尔士咏游诗人的酬劳 ”,而“在苏格兰高地,苹果树是拉蒙特氏族的标志。”苹果树主要生长于北方温带地区。卢敦说它“生长于除寒带以外的欧 洲大部分地区,遍布西亚、中国和日本。”北美产有其中的二三个品种。我国的栽培苹果是由最初的移民引进的,据说它与其 它地方长得一样好,或许更好。而英国现在栽培的一些品种,可能是罗马人最先引进的。

  采用泰奥弗拉斯托斯的划分,普里尼(Pliny)写道:“树木当中,有一些是完全野生的,只有少数是开化的。 ”泰奥弗拉斯托斯将苹果树划归后一类,在这种认识中,苹果树自然是所有树木中最开化的。它像一只鸽子那样无害,像一株 玫瑰那样好看,像牛羊那样有价值。较之其它植物,它栽植的时间更长,因此更有教养。然而,像狗那样,难道它就没有一个 野生的起源吗?如同狗、马和母牛,它与人们一同迁徙。起先,恐怕是从希腊到意大利,而后来到英格兰、美洲;而我们的西 部移民现在仍在面对落日前行,口袋里装着苹果籽,或者行李中随带着几株苹果苗木。这样迁徙到更西的西部的苹果树,比起 去年的栽培量,起码要多过数百万株。像一年一个安息日那样,想想它们的花是如何一年一度开满空地,因为每当人们迁徙, 他不但会带上他的鸟、牲畜、虫子、蔬菜和他的剑,还会带上他的果园。

  对于牛、马、羊和猪这样一些家畜来说,苹果树的树叶和嫩枝是最可口的食物,而果实更是它们的首选之品。看起来 ,自然界一开始就存在着一个由动物和这种树木构成的联盟。“法兰西森林里的酸苹果”被说成是“野猪的巨大财富”。

  除了印第安人,大多数本土的昆虫、鸟儿和四足动物也都欢迎苹果树的到来。天幕毛虫来到它初长成的嫩枝上孵卵, 一部分尺蠖则放弃榆树转而以此为生。随着苹果树的迅猛生长,蓝色鸣鸟、知更鸟、樱桃鸟、王鸟等等,都会匆匆前来筑巢、 啭鸣,从此繁衍得更为昌盛。这是它们那个种属的历史纪元。机警的啄木鸟在树皮底下发现了如此可口的东西,接着便开始打 孔,直到绕树干啄上一整圈后方才离去,——就我的知识范围,这是前所未有的。鹌鹑认识到其叶芽的风味全不费功夫,它仍 在飞翔,在树冠上拉拉扯扯,令农夫痛心有加,而往年在冬天来临前它早就走了。野免知悉其枝条和树皮的味道也不见得会比 谁慢多少,待到果子成熟时,松鼠半拽、半滚动着把它弄进洞穴,甚至麝鼠也在夜间自小溪上岸,饕餮此等美味,长此以往在 草地上踩出一条小径,在寒冷天气,乌鸦和樫鸟偶尔也乐意来品味一番。猫头鹰潜入第一棵已是一座空城的苹果树,欣喜不已 ,发觉这正是它要呆的地方,从此将在那儿定居。

  我的总题叫“野苹果”,我只要对栽培苹果的生长作一巡视就够了,下面就让我转向我的专门领域吧。

  苹果花也许是所有树当中开得最好看的,与其嗅觉效果相得益彰。要是见到一棵不同凡响的苹果树,花苞绽放了大半 ,香味氤氲,恰到好处,路人不免会它勾住脚步。

  这是多么卓尔超然,梨树在它面前将尽失花容。

  七月中旬,青苹果个头够大了,令人思想起即将煮熟的蛋和秋季。通常会有一些“死产儿”落到草地上,——这是大 自然所做的疏果工作。罗马作家帕拉迪奥斯(Palladius)说过,“即使苹果过早坠地,石罅也会接纳它们。”至今 ,我们仍沿用这一观念说明石缝中虬曲生长的植物。英格兰萨克福郡有这样一句谚语:

  “到了米迦勒节,或前几日,/苹果已经长出半个果核。”早熟苹果大约在八月初开始成熟,但我想它们吃着不如闻 着那么好。值得用它熏染手帕,而不是使店铺出售的香水。某些水果在气味上仍能保有其花香的记忆。有一次,我在路上拾到 了一只多瘤的苹果,它的香味使我联想到果树女神的所有宝藏,令我回到那些日子,在果园和酿酒坊外的,那些金黄的、红润 的苹果的集锦。

  一二个星期后,当你路过果园,尢其是在晚上,总有这么一小块地方,成熟苹果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味,你可以尽情 享受而不用付帐,更不必偷盗。

  天赋造物的最高价值就是这些轻微和挥发着的东西,无法被庸俗化,也不能被买卖。凡人从不曾完全享用任何果实的 香味,只有人中的神人方可领略其芬芳的品质。

  因为神酒和神馔,乃是所有俗世水果中纯粹的香味,我等粗鄙的味觉哪里可以察觉,正如我们拥有了天堂却不了然。 当我碰见一个特别猥琐的家伙,将美妙而芳香的早熟苹果运往集市,我就像是碰见了一场辩论,一方是他和他的马,另一方是 苹果,照我的看法,苹果永远都是赢家。普里尼说苹果是所有事物中最重的,公牛只要发见它驮着的是这种东西就会出汗。一 旦车夫决定将它们运往不属于它们的地方,他也就开始失去了它们,其中最美的部分。尽管他眼瞧着,手摸着,心里想着它们 在那儿,我却看到它们那容易消散的、灵性的品质汇流成溪,从他的车内升上天空,这时运往集市的只不过是些果肉、果皮和 果核罢了。它们不是苹果,倒应称作苹果渣。

  另外一次疏果,通常在八月末尾或九月,这时到处都看得见落果;尤其是在暴风骤雨之后。在一些果园,坚硬、尚未 成熟的落果占整个收成的四分之三强,在树底下排出一个圆形,如果果园在山岗上,就会滚得老远。不过,这应是恶意的风, 对谁都没有好处。此时整个乡下,人们都在忙于捡拾落果,苹果派的价钱随之大跌。

  十月里,树叶落地,树上的苹果让人看得更为分明。有一年我在邻镇见到一些树上挂满了苹果,比我记忆中的任何一 次都多,黄色的小苹果在地上砸出很大的响声。

  树枝在重压之下低垂,像矮灌木丛那样,整棵树由此面目一新。就连顶端的树枝都不再耸立,而是向着各个方向低垂 ;那么多的木棍支撑着下面的树枝,看上去如同榕树一般。

  可以确信,苹果乃是最高贵的水果。最美、最易逝的。那便是苹果的“时价”。

  在十月五日至二十日间,我留意过那些放在树下的木桶。我多半会跟那些用几只木桶分级选果的人聊聊。一只有疵点 的苹果在他手里翻来覆去,然后被他淘汰。若是让我说说此刻的心情,我会说所有被他触摸过的苹果都有瑕疵,因为果霜全让 他拭去了,而那些短暂的灵性也随之消逝。凉爽的夜晚催促农夫们抓紧时间,最后,只剩下梯子还斜倚在苹果树上。

  我认为一个更适宜的做法是,怀着更多的喜悦和感恩来接受这些礼物,而不仅仅是简单地给苹果树施肥以表谢意。古 英格兰的有些习俗能给人启发。我在布朗德(Brand)的《古代风物》中找到过一些简短的描述,书中说“圣诞节前一天 ,德文郡的农场主和雇工们要端着一只大碗,碗里盛着苹果酒和一片吐司,庄重地前往果园,举行向苹果树致敬的礼仪,为的 是让它们在来年更好地开花结果。”仪式开始时,他们“将苹果酒泼向树根,在树枝上挂几小块吐司,”接着,“口里吃着剩 下的吐司,围绕着果园里收成最好的一棵苹果树环行三周:

  祝你健康,老苹果树,/发芽吧,开花吧,/结果吧!/装满小帽子!装满大帽子!/装满篮子,篮子,麻袋子!/ 还有我的口袋子!哇!”所谓的“苹果多多”则是英格兰许多地区的风俗。除夕,孩子们列队拜访不同的果园,环绕着苹果树 ,一遍一遍念:

  “树根扎得深!树冠长得旺!/收成好得很:/小树枝上苹果大,/大树枝上苹果多!”“然后他们齐声合唱,他们 中的一个则吹响牛角伴唱。整个过程中他们手持木棍在树干上叩打。”这叫做为树“干杯”,有人认为这种习俗可追溯到异教 徒供奉果树女神的方式。

  赫里克(Herrick)咏道:

  “为树干杯,祝它们送给你/李子多多、梨多多;/几分祝福,/几分收获。”比起吟咏葡萄酒,我们的诗人更有理 由歌唱苹果酒,但他们理应比英格兰人干得更棒,否则他们有何颜面面对缪斯。

  亨利-戴维-梭罗(1817-1862),美国作家,著有《瓦尔登湖》等。这里刊出的《苹果树的历史》是题为 《野苹果》一组散文中的一篇,原载《大西洋月刊》1862年11月号,最近被重新发现,与梭罗其它从未结集出版的日志 手稿一起收入最新出版的《野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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