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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样的活着

http://edu.sina.com.cn 2000/06/01  女友网

  作者:王猫猫

  安卡安安静静的走在树丛里,这个时候,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在奔跑呼喊:“狼来啦。’阳光从细密的树叶里漏下来,在安卡的脸上涂了一层金黄,他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头狼。

  ***

  安卡小的时候,趴在后院的棚顶,看见一黑一白两只猫追逐着进了棚子。棚子里面很黑很黑,只能听见一些悉悉梭梭的动静和凄厉的叫声,安卡看不清它们到底在做什么,就轻轻的把棚顶拨开了一点,有一束亮光,“倏”的从天上直射下来,就在这一刻,安卡看见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一幕:白猫嚎叫着离开了,而黑猫猛的抬起头来,眼神犹如一把利剑,插进了安卡的心里。

  安卡从棚顶摔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了半年。

  安卡的爸爸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吸着烟看着自己瘦弱的儿子发呆,安卡的五官一点也不粗旷,他不像自己。男人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弯着腰干活的老婆,“喂,我说,我们的儿子,他多大了?’女人惊惶的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怎么?”

  “我问我们的儿子他多大了?”

  “我想,大概八岁了吧。”

  “八岁?”男人思索着,“为什么个子这么小!”

  “也许,”女人补充说,“也许是七岁,谁知道呢,生得太多了。”

  女人提了一桶水匆匆忙忙的走开了,留下独自思考的男人。假如这个时候男人继续的思考下去,他也许还会发现一些对他不利的蛛丝马迹,比如安卡迷人的大眼睛,在男人的家族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这样迷人的眼睛,它仿佛会说话。可是男人在这个时候困了,上天赐给了他不多的一点儿困意,刚刚够打发掉他的疑虑,领他进入梦乡。

  等到安卡可以下床,可以和别的孩子一起去玩的时候,安卡发现,他不那么能合群了。孩子们把野外的树木都看做是敌人,“冲啊”“杀啊”,一次次的进攻,一次次的冲锋陷阵。安卡看不出那树有什么好杀的,他的情感起了变化,他开始热衷于对事物的探索,假如他在地上看到一只小小的蚂蚁,他就想要知道,这只蚂蚁它从哪儿来,此刻它又要到哪里去。

  在广阔的原野里,有一个瘦小孤伶的身影,默不作声的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游移,他从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另一条轨道上走着。

  男孩的身影一点点儿高起来了,还是那样的瘦弱,他的眼睛在尖削的脸上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那么夸张的大,以至于他的父亲差点儿又要注意它了。

  隔壁黄头发的幸运儿来找安卡的姐姐安美,幸运儿瞟了一眼拿着一玻璃瓶瓢虫的安卡,眼神里有一丝好奇,随即消失,和穿着花裙子的安美。安卡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管这个女孩叫幸运儿,因为事实上她非常不幸,她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了她,她的爸爸天天只是喝酒,打她,天知道她靠什么生活!

  夜晚对安卡来说是一种幸福,他常常在夜里溜到田野里去,寻找各样的小虫子,或者望着星空发呆。在广袤的旷野中,因为自己的渺小,他感受到一种快乐,让他忘记所有的琐事。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象是要掉下来,对着这样的星空,安卡笑了。

  早晨天刚刚亮,女人在被窝里喃喃说道:“快去干活吧,不要挣钱的吗?!”

  男人翻了一个身,还是被老婆吵醒了,抑郁中他瞧见了鬼鬼祟祟拿着一个玻璃瓶子正要溜进屋的安卡。

  “安卡!”男人叫道。

  男孩吓了一跳。

  “你这是去哪里了?”

  “没有,我在外面转了转。”安卡低声对着强壮的爸爸说。

  “手里拿的什么?”男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拿来给我看看!”

  玻璃瓶子里映出男人变了形的眼睛,“这就是你天天不上学玩的东西?!”男人吼道,女人在床上微微睁了一下眼,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睡了。

  瓶子从窗户准确的飞出去,砸在外面消失了,带走了安卡的眼睛。

  “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儿子。”男人赌气重新躺下睡了,并且很粗鲁的把他的妻子往床边搡了一把。

  安卡跑到院子里四处找他的瓶子。

  没有。

  一绺黄发在安卡的眼前飘,“是找这个吗?”

  安卡仰头望去,逆着太阳光,看见幸运儿的脸,甚至看到她脸上稚嫩的绒毛,象个金黄色的麦田。她的手里拿着那个玻璃瓶子。

  “谢谢。”安卡说。头又低了下去。

  ***天气好得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狼舔了舔嘴巴,感觉到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它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在它肚子里蠕动,使得它的腹部有一团凸起,很不雅观。

  ***

  起初安卡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周围漆黑一片,耳朵轰鸣着,他站起来想要走动,这才发现他动不了,他在狼的肚子里。

  安卡觉得有些困了,他甚至带着幸福进入了梦乡,那里没有他的爸爸,也没有他的妈妈。

  ***

  五年后,在安美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幸运儿被她的爸爸卖给了一个胖胖的商人。

  幸运儿的脸上,从此时常带着半干的泪痕。

  这一天的夜晚,村子里闯进来一匹狼,它飞快的跃过安卡的家,把幸运儿从她的家里带走了。

  在金黄的田野上,在靠近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匹狼,和一个黄头发的女人,在遥远的山坡漫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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