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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离开

http://edu.sina.com.cn 2000/06/02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mufengren

  我光着脚,挽着裤腿,手里提着一袋食物,走在街上,走在水中。那个夏季我差点离开这个城市。

  那个夏季的雨水恣意泛滥,我居住的城市里所有的建筑都被雨水浸泡成了青灰色。那个晚上,我的小说写到结局部分时,突然感到饥饿难耐。世界上所有的苦难都爱纠缠最没能力抵抗它的人。为了赶稿,十几天来我只吃冰箱里储备好的食物,而上午我已经吃光了所有的东西,饥饿袭来,我无可抵挡。好不容易找到掉在地上的一小块干面包,吞下后,饥饿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我不得不出去找些吃的,在饥饿的状态下,我无法写作,更无法入眠。这致命的弱点差点改变了我的后半生,……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阿文仍在等,如果见不到阿文,第二天一早,小说写完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后,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只要离开这里,离开阿心。

  阿心是我高一时追的女孩。那时的阿心清秀可人,简单得就像“1+1=2”的加法运算。高中毕业后,我读本城一所大学的中文系,阿心去北京读一所大学的主持人专业。大学里的自由生活让我整日都能感到一种如鱼得水般的畅快,我把自己埋进了纸堆里、文字里,对足球、滑板、流行音乐,对原来喜爱的许多东西,包括对阿心,都再也没有了高中时牵肠挂肚。那时年少轻狂的我,原本就不知道该怎样思念。

  毕业几年后,在街头偶然遇见阿心,一种不期然的甜蜜在心里荡漾开来。我仍旧没能逃离自己早年精心编织的那张网。我表白了,我付出了,我收获了。阿心终于答应我们可以试着像恋人那样相处一阵子。我心依旧,但阿心再也不是当年的阿心了,做了电台主持的她少了简单,减了清秀;可我仍然爱她,一如热爱自己青春年少时做过的梦、唱过的歌。我像爱自己一样地爱着阿心,我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扔进了我们的爱情,长期以来我都在试着过一种不能没有阿心的生活。

  我爱她,但我没能留住她。阿心成了别人的新娘,离开我走了,我却像一只咬不破茧的蚕,留在了自织的网中,无处可逃。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忘了我吧。找个更好的人,重新开始。”阿心离开时这样向我告别。

  我无语。我知道,我肯定忘不了。每晚听着阿心的声音飘荡在这个城市上空,想起这是我从高一起就爱着的那个女孩,我的心就会整夜整夜地痛。那时,我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离开,要么疯掉。我决定写一篇小说来纪念我们的爱情,然后离开这里。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我的小说写到结局的那一晚,阿文会来。那一晚,我走了好几条街才买到些吃的东西。边吃边往回走时,我才发觉自己没穿鞋子。街灯昏暗,我赤脚走在雨水中,感觉像是在一步步走近幽暗的地狱。我张开嘴巴,五音不全地大声唱起一首很老的歌,歌名叫《幸福在哪里》。唱着唱着,听到前方有人呜咽着在喊我的名字,我一时间把那想象成是地狱的召唤,我把声音放得更大些,迎着喊声前行。近了,才听出那声音有些像阿文。我跑了起来。果然是阿文,她和我一样身影飘飘,赤足跑在雨中。我呆住了,任凭阿文跑过来,哭倒在我身上。阿文说她本以为再也等不来我了,阿文说她不能想象她的生活里没有我会是什么样。后一句话让我想起了阿心,那一刻我决定要爱上阿文。

  后来,我没有离开这城市,也没有疯掉。我和阿文结了婚,过着不富足但幸福甜蜜的生活。我几乎不再想起阿心。只是,我永远记得,当初我差点离开,差点离开我这幸福而甜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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