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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

http://edu.sina.com.cn 2000/09/12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梦见庄周的蝴蝶

  她举起手中的杯子。

  午后的阳光在杯子里闪着烁烁的光,杯底的茶叶随着水波轻缓的飘荡。

  有点儿象热带雨林。她晃了晃杯子,安静的雨林瞬时便受到暴风雨的侵袭,旋转着混乱起来。

  那么,我也是混乱的吧。她平静的想。一双大而黑的眼睛穿过杯子里的雨林,象是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眼底弥散的是无助和空洞,一种很深很深的空洞。

  她在等待电话铃突然响起来,虽然她知道这种等待并没有结果。

  已经半个月了,整整半个月没有一点消息。

  她想家,想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

  清晨的朦胧中,会听到妈妈早起的脚步声,厨房里轻微的响动过后,早餐的芳香就能飘进来,很温馨的一种香,有时候她觉得这应该是世上最美妙的气味。然后妈妈会唤她起床,走出房间,她照例能看到爸爸站在阳台上给花浇水,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棉布衬衣,站在一片葱郁的绿色中,细密的水珠儿淋在叶子上,淋出崭新的生机。

  一切是美好的。只是这种美好却在失去的时候才被发现。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杯子里的雨林暂时恢复了平静,停滞成静寞的风景,另人窒息。

  她迷上了网络,她曾觉得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她在聊天室里寻朋结友,在论坛里嬉笑怒骂。她不冷落任何一个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却独独忽略了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

  忽略有时候会演变成一种过失。

  她不再于饭后偎在他们身边,陪他们说一些看似平淡的话,这个时间她已经和网友约好了要在网上见面。周末,她不再和他们一起去逛那个熟悉的城市,她把自己泡在网吧里,忘了一切。

  她去另一个城市工作。没有了约束,她常在电脑前坐到深夜,恣意的挥霍着自己的健康。她看不到时间的流逝,同样也看不到他们眼里疼惜的目光。他们轻微的暗示过她,她却只当是上了年纪的人一种无谓的罗嗦,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半个月前那个周末。

  她没留下任何可以找到她的消息,带着常用的几盒磁盘,找了一家网吧,把自己扔在网络上两天两夜。

  她不知道,这两天两夜是怎样的漫长,里面贯穿了太多妈妈的焦灼和爸爸的担心。她不知道,黑发会因此而在一夜间变白。

  天气还是那么炎热。她起身在已经见底的杯子里注满水,看着雨林再次遭遇狂乱。

  她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所有积蓄的焦虑在她平安归来的这一刻转化为难以平息的愤怒,热浪般喷发出来,灼得她隐隐的痛。她听到妈妈摔了电话,留下一串伤心的忙音。

  然后便开始了僵持,无助的僵持,整整半个月。

  也许,只要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就能解除这种僵持。可是她不敢,她怕再次带给他们愤怒。每次电话响起的时候,她都希望会是他们打来的。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失望。

  他们是彻底的伤心了,他们不想要她了。飘香的清晨和水珠在叶片上弹跳的声音成了梦中的安慰,而每次醒来,她便会陷入深深的恐惧,被至亲至爱的人抛弃的恐惧。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的。

  她看到一滴泪碎裂在手心里。

  午后有疲惫的阳光。

  杯里是静寂的雨林。

  身边荡着绝望的恐惧。

  还有她,轻轻的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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