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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小说:变了

http://edu.sina.com.cn 2000/09/26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老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我是想把它弄成一部小说的,我犹豫的是别的东西。我并不喜欢当个作家之类,“文学家”或者“文学青年”这样的称呼令人发笑,它们假惺惺的,粘乎乎的冒着热气,我小心翼翼的避开它们。当然,人类中有一部分优秀的人在从事写作,一些死去数百年的人让全世界的夜晚都有为他们亮起的灯光。可我不是为这个现写作,我只是无法可想。有两个人认为我只有或者只能写作。一个是我姐姐,好象一个哲人一样指出我的未来并让我投身其中。另一个也是我姐姐,她说话的口气让我深信,她不是瞧我不起,就是不屑文学,或者两者而有之。这很简单,我有两个姐姐,我喜欢第二个姐姐,她似乎深刻。

  可我知道我会写完这东西。

  再醒过来屋里光线很暗,我刚刚一直在做梦。从我年幼的时候开始,就总和梦纠缠不清。我做过各种各样的梦,比如从高处掉下来,被人追赶,在地上捡分币或者春梦。也有奇怪的梦,怪诞并且刻画清楚。我总梦见清宫的那个皇帝,那个整日无所事事,脸色苍白的年青人,他独自坐在龙案后面发呆或者打瞌睡,然后是一个宫女在漫长的夹道里毫无声息的跑,两壁高悬着宫灯,她不然摔一跤,不然回头张看,脚下只在跑,毫无声息,然后是后宫深处的井,井在重重华丽的帷幕中央,我永远梦不到投井的那个人,四周有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来来去去,走个不停,拿着各种东西,跟一个坐着或者站着的人俯耳说话,他们自己也低声耳语,作一些手势。而几重宫房之外,皇帝还没有安歇,他在发呆。我梦见宫门大开。

  我打开灯,随手抄了一本书来看,书里的一个男人引我发笑,这时我听到门响了,我并不回头去看,很多人有钥匙,这不是我的家。

  “你是谁”她在我背后问。

  我回头看,是个姑娘,身材尚可,相貌普通。她探雷般小心的走过来。“你怎么睡这儿?”她指着沙发问我。

  “这儿”我用手划了一个圈子,包括这个房间和这个沙发,我困惑的问她。

  她咧嘴一笑:“你不是本地人?”

  “也不是流窜作案的外地人,我和方东一起在乡下长大的。”

  “乡下?”

  “方东一定不会告诉你,他就是村支书的儿子,他不爱炫耀家世。唉,你叫什么。”

  “有这个必要吗”她用那种平庸女人的平庸口气和我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在我们那儿,好看女人都叫秀枝、秀萍什么的,错不了,你一定叫--。”我停下来看她。

  “什么。”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我说。我继续看书,书里的那个男人继续做出丑态。

  她并不介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问我“有烟吗”

  “秀芹和秀枝她们都不抽烟”

  她不说话。

  我放下书,看看这个微笑的姑娘,“方东回来,我告诉他你来过”

  “书里说什么了,这么好看?”

  “书里说”我几乎是很亢奋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个男人以为,通向女性心灵的最短通道在她两腿之间”我知道我在笑。

  她摇了摇头,却没有痛心疾首或者怒不可遏的模样,站了起来,向门外走。

  “你叫什么”我在背后问她

  她停了一下,转身伸出一只手,仿佛行纳粹礼似的,只不过没那么高“顾唯,顾问的顾,唯一的唯”

  我也在一米开外伸出手来,“程志的程,程志的志”我看她一眼,重又躺倒在沙发上“你是个坚定的好姑娘,你早这样,我都爱上你了”我望着天花板说。

                 

  方东和我是小学同学,中学同学、战友、同事,然后一块下岗,然后他到这个城市做了一名歌手,再然后,一年过后,我也来了。我刚来,并且我很穷,所以我睡在他的沙发上,而他住在自己的卧室里。

  我不能说我很了解他。可我知道得罪个把姑娘不会影响到我和方东和沙发的关系,这一点我深有把握。

  方东并不问我来干什么,能干什么,不过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跑了一千里路,好象只为了这张沙发。离家时妈妈问我干什么去,我说要改变,她也一定莫名其妙。

  这个下着雨的下午,窗外灰蒙蒙的,我四处张望,想看见这个城市的几个著名建筑,却丝毫不见消息。我不知道它们在那个方向。从十七层楼上看下去路上的人象是蚂蚁,他们如果抬起头来看我,也是一只探出了头的蚂蚁,或者一只蚂蚁探出的头,或者就是附在墙上的一粒灰而已。我只有从这里跳下去,这个城市才会有另外一些认识我的人。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我们就会交流,确认,互相会心的微笑,发现彼此的面目。而地面结束这些,结束了运动,结束了沟通。在地面上是不划算的,它没有预备一个可以退出的空间,我们只能在平面上移动,象早期的电子游戏。

  电话响了,我拿起话筒,一个女人问,“方东吗”

  我说“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那个女人银玲一般的笑。

  “一个人从来没坐过飞机,当他第一次坐上飞机的时候,他非常害怕”

  “你不是方东,你是谁”

  “他非常害怕……”

  “你是谁”

  “他非常害怕,所以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神经病”她挂掉了电话

  “他非常害怕,所以他紧闭他的眼睛”我说“过了一会儿,他从窗口望下去,快活的对旁边的乘客说:是真的,地上的人看上去象蚂蚁。那个人很同情的看着他:飞机还没有起飞呢,那些是真的蚂蚁。”

  我大笑起来,我对着话筒说“别这样,其实我没那么特别”

  方东很忙,我很少看见他。有时候他会带一些吃的和酒回来。顾唯再也没有来过。来的有一些自欺的人,严肃的人,他们和书上写的一样玩世不恭,惟妙惟肖。他们提到各种奇怪的事件,说着各种不羁的话。他们提到了钱的时候,大致都撅起了屁股,是拼刺刀的姿式。后来我不再给他们开门,听着那个人在门口发着精致的牢骚和恶毒的咒骂,有时他们发现屋里有人,更是大为光火。所以我常和他们隔着门对骂。方东回来也曾提到曾有某个重要人物被我拒之门外。不过总的来说,到这儿来的重要人物不多。

  睡觉起来我就看录像,方东有不少乐队的演唱会实况,我爱看皇后乐队,莫里森站在麦克风面前,狂燥不安的等着前奏结束,然后撕心裂肺的唱到,“哦,妈妈,刚刚我杀了一个人,我把枪抵在他头上,扣动扳机他就死了。”吉它发疯一样的响着,观众在台下大打出手,镜头前不时闪过一张警察苍白紧张的脸,可是能听到的只有莫里森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只是唱着:无论风怎么吹,它都不能再伤害我。皇后后来解散了,莫里森后来得了艾滋病,而我后来睡着了。

  我醒过来,发现方东坐在我旁边看一部恐怖片,屏幕上阴森的下着雨,方东看看我说“我们谈谈”

  “这片子我看过,恐怖”我说。

  “我们不能谈谈”

  “我不知道,”我说“等我明天去一趟图书馆吧”

  他点点头,看着我笑了“其实你那儿也不想去,尿不急狠了你连厕所都不上”

  “那个穿风衣就是凶手,”我指着电视机说。

  “你来之前还干了什么?我不想犯个窝藏罪”

  “杀人了,看,你看呀”方东用遥控器砸我,吼道“你他妈的起来”

  我把音量弄到最大,声嘶力竭的唱着:无论风怎么吹,它都不能再伤害我

“你怎么了,”方东坐在对面,长发绝不粘连,一根一根的油黑。

  这是一家很有趣的餐馆,进餐的客人和服务员都若隐若现,他们魔术般的一下子消失了,一下子又出现在你面前二米的地方。

  “我是得动动了’我说,盯着那个服务员的背影消失在变幻莫测的光线里,“听说,一个歌手在饭店里打架,被扎瞎了眼睛,全世界都在回归自然,打架是一种选择,你想打一架吗,和我?”

  方东望着我笑:“你一直是个口头武力祟拜者,一向企图做个流氓,可是你不行,你做流氓从来就不成功。”方东曾是我们青春期时一个亚流氓团体的领袖,而我只是个红外围而已。方东凑近我说:“而且你自卑,你受不了一点挫折。”我把身体尽量往后靠,“别这样,弄的我紧张”

  “念书的时候你帮同学写明信片,在连队你帮人写情书,没事还写两篇文章,可你没投过稿,你不敢。其实你表现欲极强,也很自负,你生怕受到打击,让你赖以站立的最后一点东西也垮了,你总不成功,和同学恋爱,考大学,军事标兵,混个一官半职,你渴望站在突出的位置,我知道你想,但你借口说是因为你懒”

  我感到脸上肌肉很僵硬“我要动动了”我说,我感到不耐烦,并且开始讨厌面前这个长发批肩、面孔光滑的歌手,我想马上干点什么,我想要一个具体、实在,更好捉住也更动荡有趣的东西。行动的欲望在我心中、眼底闪烁。不管干了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原谅自己。在事件发生之前原谅,正如在手术之后上麻药,更能让我睡个好觉。

  一无所知的方东象个傻瓜一样坐在那里,他对我说“我还约了顾唯,她正好打电话给我”

  我们俩频频干杯,不再提起从前,将来和现在,我们互相言不及义,不在一处思考。

  顾唯出现在两米远处,还是身材尚可,长相一般,她和方东打招呼,向我微笑。我站起来乖巧的帮她拉开一把椅子。

  “谢谢”她说。

  “不客气,你是个大学生”

  “她是个研究生”方东说。

  “我是个售货员”

  “不对,你是大学生,”我说“别说话,大学生,我适合你,我恋爱没经验,你得手把手的教我。”

  “你没戏”方东说。

  “我行,我是个可造之材”我说“你别插嘴,听爱害人怎么说”

  顾唯说“我试试”

  我满脸笑容的给她夹菜“我们试试”

  在这难捱的时刻里,她那平庸的脸是那么真实,富有质感,当触及到的时候,运动就结束了。

  我试着和方东聊了聊我另租房子的事,他说他不管,我住在那儿他都不在乎,我不停的喝酒,和顾唯胡扯,拼命讨好她,她很开心。

  我们走出饭店已经很晚了,路灯纯洁的亮着,纯洁的光在冰冷的空气里象是永不回头。出门时我看了方东一眼,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他说

  “我忘了东西,马上就来”

  他们俩看看我,向路灯深处走去。

  我站了一会儿,在地上拣了个酒瓶,匆匆赶上去。他俩听到我跑过来,并不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漫步走着,谈着什么。

  我拍拍方东的肩膀,他回过头,我看到他脸上的酒意,我把酒瓶高举过头给他看,他诧异的看着我。我把酒瓶砸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把剩下的东西扎向他的肚子,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奇,笑、同情、轻视和恐惧。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一言不发,酒瓶连毛衣也没穿透,我的头却惨不忍睹。

  我在离方东公寓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带家具的房子。趁方东不在的时候,搬了家。搬走了他的电视机,录像机和大部份录像带,搬家工人认为我相当可疑,我花了额外的口舌和货币才让他们搬走了这些东西。

  我开始写东西,可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看了也觉得恶心,每天晚上我都梦见大垛的白纸,散发出稻草的清香。后来我决定写一部小说,我并不把它叫做“恶心”,我叫它“做作”。我买来整叠稿纸,在第一页上写下,“做作”两个大字就睡觉去了。

  小说写到这儿就停了,有两个月我毫无交代的放弃了它,并不是因为“睡觉去了”。我到处找人玩,跳舞、打牌、喝酒,我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人发现我曾经想当个作家。等到又厌倦了这一切,我就整天在家呆着,租一摞小说,看看电视和录像。我忘了说我是个无业人员,我很有空,晚上睡前我看从前的日记取乐。现在我不记了,我等着某一天把日记拿出来换取一个名声,不过那样我也完了,我再也不能一个人呆着了。这一天看上去是会来的,我指望它会来的更晚一些。

  92年7月27日晴星期一前略

  风雨飘摇,是秋天了。关于先帝、关于那些宫女和太监。有人投了井,有人吞了金,后宫太大了很多人迷了路,长满了荒草的庭院里,有人在烧纸。总之不大有人的气味,大家脸色都尸布一样的白。

  主角是无所事事的皇帝,哈姆雷特似的年青人,每日里除了读书只是闲着。外面似乎在变法,大臣们慷慨激昂的脸每日在勤政殿的晨光和夕照里荡来荡去,也是一样的白。英武豪侠的皇太极呐喊撕杀了一辈子,只为了在阴暗的太庙里有一块神主,他要是来了这里,一定会病的更重,重到不是猝死,而是缠绵不起不起不起不起,直到钟特别响鼓特别沉细细的雨的秋天的黄昏,才撒手归西阵阵寒意袭人,也罢也罢,圣祖康熙是在这里了,那时候屋子在新些吧,春天要早些长些吧,直到龙案后面都有青青的草,玄烨坐在那儿,阳光就照进来了,晒得爱新觉罗的姓氏叮叮当当的响,然而玄烨都老了,他就死在这屋里,连玄烨都会死,这屋怎么会不老呢。好了,雍正了,乾隆了大清国的太阳在正当中了,龙椅暖洋洋的,天下的事手一挥就办妥了。列祖列宗在皇陵还不曾回来,满屋都是活人。洋人也还没找到来的路。天下太平,多大的事只要手一挥,可他们都死了,大清国传啊传啊,到这时夜都深了,阴气太重了,皇帝整夜整夜的睡不好。

做作(一)

  新租的房子在郊区,邻居都是些身份不明的人物,他们背着画或者吉它来来去去,神色匆忙并且傲慢,身旁跟着一个同样傲慢的姑娘。

  我买了电炉和其它生活必须品,不想出门就煮面吃,我象一个清贫的学生,虽然我带了很多钱,我很少出门,在这个城市我不认识什么人。

  邻居有时来借东西,盐或者一瓶开水,他们并不说谢谢,有时连热水瓶也不还,没有人要结交我,这儿是一种冷冰冰的谁也瞧不起谁的感觉,我喜欢这儿。可有一天一个家伙拎着酒瓶醉醺醺的敲开了我的门。

  找你喝一杯,他说,我是高明。

  我没有说话,他从我身边挤了进来,‘你不认识我?我住在楼上,’他一面说一面四处张望,回头看到我站在那儿,他大声笑了起来‘别怕,我只是找你喝酒,你坐啊,”他热情的拖我坐到地板上,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纸袋,里面装着花生米和压成了一大块的果脯。他把酒瓶递给我。

  谢了,我不喝,我说

  他仰头喝了一口,“我是个歌星,你知道吗,高明。你干什么的”

  我歪着头看他。

  “你这房间有味道,你看你被子都不叠,唉,那放得什么书,你还看书呢,”他一边说一边往床上爬,“呵,去你妈的”他把书扔到地板上,回头对我一笑,“你虽然装模作样的看书,可你还是象个逃犯。”

  我有事要出去,我对他说。

  怎么?老子来是抬举你,坐下他对着我大叫。

  我上前想把他扶起来,他赖在地上不动,我把他从地板上拖到门外,关上了门。过了一会,门又开了,他手里拿着一张身份证,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我走过去关上门,刚一回头他一拳打在我左脸上,随即一拳勾在下巴上,我后脑碰到门板上,一阵发晕,他甩着手看着我,“老子在散打队呆过。”我上前左拳打他,他用手格住,我右手直拳打他的脸,起脚踢在裆部,左手反腕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架起来摔到地板上,他象一摊泥一样摊成一片,我再把他拖出门“老子原来是侦查兵”我说“再进来散了你的骨头架子”我关上了门,听到他在门外哈哈大笑。第二天我在楼下碰到高明,他正在和几个小伙子闲谈,我想上楼,他过来拦住了我,“那几个是我练散打的兄弟。”

  “当然。”我看着他说。

  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晚上上来喝酒,我住在你楼上。”

  晚上来喝酒的人都很普通,象是酒桌上的常备物件,并没有散打队员的彪悍作风。只有坐在我对面的一个黑脸令人生疑,他每喝一杯酒就看我一眼,并且若有所思。我很不喜欢这个作派,特意把椅子搬到他旁边,准备全力周旋,他并买账,四处找人碰杯,看都不看我了。我自觉无趣,便和身边的姑娘搭讪,姑娘很健谈,不失时机的灌我酒,我的舌头开始大了,姑娘还是面不改色,说话和喝酒一样顺溜。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一个空酒瓶被震倒了,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只听到那个酒瓶在桌上来回骨碌的滚动,我把每个人都端详了一遍,然后对黑脸说“去你妈的”。黑脸似乎有些畏缩,并不答话,全没有刚才的气焰。我正在得意,不提防一个不知名的人使出了散打队员的功夫,隔了两个人把我一脚踹倒。我看到高明看了我两眼,似乎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我翻过身去开始呕吐,他们又在很热闹的喝酒聊天。我爬过去掀翻了桌子,他们乱哄哄的冲过来打我,高明兴高采烈的夹在其中。我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找那姑娘,直到再一次倒在地上,他们歇了手,坐在椅子上大呼小叫的散烟,因为我糟蹋了酒菜恶毒的骂我,有个家伙甚至引用了唐诗证明我是多么该打。我躺在地上,呕吐的间歇就有气无力的和他们对骂,有两个人又要起来动手,高明喝阻了他们,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要送我下楼。那个姑娘从某处走了出来,说她来送我,他们低声争论了一会儿,姑娘提高声音说,“他是我灌醉的”想必这是个很好的理由,没有人作声了。我对着姑娘说‘你吹牛”她一言不发的把我扶出了门,我朝她腼腆的笑。

                七

  顾唯现在常来看我,有时她带着女伴来。我和每一个来这儿的姑娘调笑,可我每天夜里我都觉得悲哀,觉得生活多么不确定,没有把握,发现什么都不曾改变。她尽心的照顾我的起居。有时候她望着我发呆,眼里满是不知所措的神情。我对她也很好,恭敬温柔。她告诉我,每一个来这儿的姑娘都觉得我是个流氓。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说

  “爱到了这个程度。”

  “还不止这个程度。”

  “说说看。”

  “我写了诗献给你。”我说。我清清嗓子,把双手抱在胸前“终于有一天,起来换一条裤子,生命就很不老实,迈出了第三只脚,啊啊哦,再来一遍一遍,是没指望的了,要把一切全扫荡,骑着书啊蹬啊蹬,去你妈的阳光灿烂。“

  顾唯乐不可支,因为笑得急了,她的脸红扑扑的,“去你妈的”她挣扎着说。

  “我又没骂你,”我委屈的说,“这是可以写进日记的,我是多么真诚。”

  她停下来望着我,我想过去吻她,她尖叫着逃开了。她从来不让我碰到她。

  “恋爱就象这样的。”她对我说。

  “怎么空落落的。”

  “那叫惆怅。恋爱的人都惆怅。”

做作(二)

  她让我倒在床上,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我。

  “出去时请带上门”我说“谢谢。”

  “我倒不介意”她笑着走开去“我又不象一条怒火中烧被痛打了一顿的野狗,我挺理解你”

  “站住”我说“我怎么能够这么不真诚。人是多么虚伪啊。其实我对你感激涕零,很希望多陪陪你,拿出我最好的家什来。我怎么能这样不真诚”

  “你看上去也确实不像个赤子”

  “等脸上伤口发炎的时候就象了”

  她恶意的笑,坐到椅子上。

  “你是干吗的”她问我。

  “传教士,我带着福音来到这儿,希望你们看到我头上的光环,我将拯救你们。可我连一个犹大都找不到”我痛心疾首的说,“没有一个人崇拜我。可是合同上写着,拯救不了别人,就拯救不了自己,合同就要到期了,我就要失业了”

  “你真无聊”她满脸不屑。

  “我是说不得,”我说“我因为身份不明,行为诡异才幸免于难,再说神秘一点对你有吸引力”

  “你是个不值得注意的小角色,妄想穿上蟒袍,让圣上赐坐。在遍体鳞伤的时候这么卖力的表演,倒叫我于心不忍’

  “再见”我说“我要睡了”

  她瞪我一眼,起身离去。我笑说“你该叫顾横波”

  高明是个二流歌手,象所有的二流歌手一样修饰自己,象他们一样,她正好有一副足以讨好女人伯嗓子和外形,但他却有一流的结构支撑着,象金字塔一样稳固。我不二流,因为我一无所是,所以我无从二流,和他比起来,我起码有一个一流的假设。

  高明常来和我聊天,邀我到什么地方坐坐,这样我们看上去象是很好的朋友。他曾想介绍一些人和我认识“都是些好汉子”他说。仿佛郓城的宋押司一般。见我并不热心,也就作罢。经常和我们在一起的是那个姑娘,她叫刘冰冰。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兴趣。

  “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酒吧,”高明对我说,“圈子里的人常到这儿坐坐”

  “这是个昏暗的酒吧,我们进来时,里面只有儿个人在闲谈。

  “最近我不顺”高明说。

  “我也不顺,我失业了,我背井离乡,我有一个咫尺天涯的爱人”

  “你别打岔,听我说,我要变了,”他兴致勃勃的说“我要唱那些深沉的、打动人的东西”我看到在他的脸上,兴奋表露无遗。

  “把我的旧棉袄给你,把胡子留起来,把吉它的插头拔掉,你历尽沧桑,你颓废并且怀旧”

  有刚进来的人和高明打招呼,高明漫不经心的点着头。

  “他们不行”他对我说“除了爹妈给的嗓子,他们自己能弄出来的只有痔疮和私生子。”

  “这里就没有一个人物”

  “有啊,有几个地下歌手,他们不常来,尤其不常带着肉来。他们瘦骨伶仃的唱着自己的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他们都很有东西,那么瘦他们的东西更加显得厚实?可那有什么用,这里每个人都很佩服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们”

  “你知道渥龙斯基吗”我问他。

  “他很有名吗”

  “很有名,很多人写书提到他,说他是个混蛋”我说“你很象他”

  渥龙斯基是个漂亮人物,他把万物制成规则,然后他就体面的应付任何事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贵族。他把功名心和安娜都安置的很好,即使两者发生冲突,即使安娜在铁轨上熄了生命的烛火。他会后悔,会痛不欲生,但他只有感情上的失落却不会有道德上的自责,肯定不会。他的自我完满合意。这样的人象相信自己一样相信有个上帝,因为上帝也不过如此。

  我丢下笔,想到我让人物这么说话,觉得挺有意思,对话倒不难写,难的是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这是一个口腔欲发达的年代,在唾液中拌上一些脑浆,就是很好的小说。我并没有鄙薄的意思。我自己在这么写,我以为我爱读的作家昆德拉也是这么写的。

  比起住在他那儿的时候,我现在倒是更多的看到方东。他有钥匙,没事就到我这儿来坐坐,还借给我一些钱,但我还是懒的理他。我对于他,并不是必需的存在,连重要的装饰都算不上,他来这儿只不过要多一些空地把自己铺展开,他觉得自己还有好多末曾示人的优秀画面。我深信他是个有自恋癖的人。

做作(三)

  “你喜欢钱吗”刘冰冰问我。

  “喜欢。干嘛不喜欢。钱就象冬天的雪覆盖大地。钱就象雪一样纯洁,它严格的遵守着交易的规则,象君子一样外园内方。钱无能为力的时候就象雪没遮住的庄稼,说不定就有害虫没杀死,说不定就影响明年的收成”

  “雪也没遮住你”

  “不对。我能让你过上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至少是一段时间”

  她看着我。

  “没有钱的时候我有一个女友,”我说“我们认为在贫困中也有坚贞的爱情。我们都错了,现在我们分别改变了错误,现在她有一个富有的男人,而我能造就一个金光灿灿的女人。我很少花钱只是因为,对我来说,钱和女人紧紧相联,我绝不让其中一个单独出现”

  “这样表白倒是很希罕,”刘冰冰说,作出要拥抱我的样子。我们一起笑了。

  这个时代不再需要我们决择站在左边或者右边。我们或迟或早、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份爱情或者类似爱情的东西。我们漫不经心的养着它等待它开花或者枯萎,我们决定把它放在阳台上或者卧室里,那都是有理由的,由我们决择。

  “说真的,你为什么和从前的女友分手?”刘冰冰这样问我。

  “在古典的爱情故事里,人们第一次握住情人的手,心灵会踮起脚尖,随着奇妙的韵律舞蹈。而我和她的握手只是因为我们冷”

  “说个俗点的理由吧,我是个俗人”

  “你愿意和一个多变,易怒、一无所是、又难以满足的人亲近吗”

  她不屑的看着我。

  “她不愿意”

  “你对自己倒是一点儿也不刻薄”她笑着握我的手“现在有一场舞蹈表演吗”

  我笑而不答。

  她笑着摇头,她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后灯光流转,棋子在棋盒里,山雨在松林里,黄叶的树在风里,白头的人在月色里,然后推出片名:我的丛林日记。”

  她伏在桌上笑。

  “谢谢你”我说。

  “那也不用客气,你也不用总在提醒我”

  “因为生活有两种状态,或者挺住,或者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何时该挺住,何时该闭上眼睛,我不知我是闭上了眼睛,还是正在挺住。我远离家乡,还是不能知道,那并不可以远观”

  “我不够好吗

  你有一双大眼睛,漂亮的眼睛”

  关于“做作”,我对顾唯和方东只字不提,我简直是害怕他们知道,我不能说这没有原因,这说不通。可我真的不知道。

  我每天写字、看书、在街上闲逛、和顾唯胡扯,顾唯不停的买一些小玩意儿放在屋里,认真的琢磨摆放的位置,每天擦拭它们。

  “你要和我结婚吗”我问她

  “绝不”她回答的又快又好“你没钱,没名气,还没有户口,更没有工作”

  “那该怎么继续呢”

  “等着呗,有一天你就要回家了,或者更早,我们中间就有人退出了”

  “不会是我”

  “看吧,也许谁都不是,就这么完了”

  “就这么完了”我抱住她,她想挣脱,可我用的劲很大,她也就乖乖的让我抱着,“那怎么会”我低声对着面无表情的顾唯说。

  我不知道我想对她做点什么,她在街上当众挽住我的时候,我想逃开,觉得这很不自然,我大概是以为超过三个人在场我就该挽着一名美女。可两个人在一起时,我清楚强烈的感觉到她的特别,我喜欢这特别。我不断的捶打自己的虚荣心,可它一天天肿得越来越大。

  方东来的时候,我在对顾唯描述刘冰冰,我说那是我的初恋,在弥漫着伤感温情的空气里,刘冰冰如此贞洁、美丽、深刻、天真。顾唯完全不作评论,可她听得很带劲,方东看了她一眼,“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谈谈女……性解放”我阴阳怪气的说。我不知道方东和顾唯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想去费心。在我的这出戏里,我是主角。

  这傍晚我很高兴,我觉得薄暮的空气津津有味,我告诉方东有一首诗送给他做歌词。

  “我念给你听”

  “还是我自己看吧”他说

  “听着,开始了。第一天早上醒来没有人认识我爸爸妈妈那么忙碌和哥哥姐姐擦肩而过发现房间那么窄门锁生锈了很多年没开很多年没关了“

  “怎么样”我看看他们,顾唯在笑,方东动了一下,说“还有吗,念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没有人认识我,和路上不看着我的人辨论,和一张奖状呆在一起,找一张梯子爬上墙,嗓子失声了,宣布我的自卑,宣布我的自负,过了黄昏,天空泛出淡蓝,公园里的孩子,在月光下面长大了,在月亮下面,种下了柳树,没有人认识我,和柳树一起翠绿,和柳树一起枯黄。”

  我停下来看着他们。“完了。”我说。

  “我不要”方东挥了挥手。

  “那你要什么?你总得要点什么,我都给你”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说“把顾唯送给你”

  他也用同样诡异的低声对我说“两个我都不要”

  我跳起来,大声说“你不要,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你怕我是要害你,你长大了,方东”

  我们俩都笑了,没发现顾唯已经走了。

做作(四)

  很多人都对当下的日子不满,他们都企望改变,要求动荡,然而这是一件拆掉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不能指望改变正好如你所愿,在改变的空间里,时间以巨大的姿式缓慢、却不能更改的流动。这时你不再能掌握方向。你不能和所有的从前,和时间抗争,改变是时间的一个拍岸的大浪,这一切有时会由一个戏剧化的时刻启动,这时崇高、尊严、感情的不可亵渎开始占据舞台,然而生活不需要这些,实际上生活排斥这些。这时我们就会想小便,而膀胱作为代表,作为一个提醒,作为导演的一声怒喝,终止了向上的攀缘。在生活中,要小便的时候会更多一些,小便比感情的这种戏剧性表达更真实稳妥的介绍了生活本身。

  高明来找我,我心神不定的应付着他,他看了我半响,说“你失恋了吗”

  “就算是吧,优秀的失恋是什么样的”

  “他们有的画一幅画叫‘失恋的女人’,有的写一本书叫‘老处女或寡妇的一生’,有的自杀,有的去谋杀、提炼毒药或者收集硫酸”

  “我只想买一张车票”

  “我在铁路上有熟人”高明很热心

  “不用客气。和你说再见了”

  我觉得事情就应该这样结束,它正好象一个圈,象马戏里的火圈,象上吊的绳,向我展示,为我环绕,让我选择进入的时候。

  在售票处买不到票,一个票贩子高价卖给我,我说太贵了,他很不耐烦的看着我,他说要不然你回家打几场麻将凑够了钱再来。我买下了票,剩下的钱只够我买一个面包了。

  我走出车站,四处阳光灿烂,我在台阶上坐下,点了一根烟,我要想想。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小孩在说话,那个小女孩大人一样优雅的笑着,她很漂亮,站在这么好的阳光下也毫不逊色。两个小孩从我身边跑过时我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小男孩朝我做个鬼脸,飞快的骂了一句,两人牵着手跑掉了。我在台阶上又坐了一会儿,扔掉烟头,返身走进售票厅。

  我看到一个警察无所事事的站在大厅另一头东张西望。我打了我遇到的第一个票贩子,他几乎是个中年人了,我毫不留情的揍他,警察冲过来的时候,我向他微笑。

  从车站出来他们看了人的身分证,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想他们也许会罚点款了事,我肯定不想把面包钱都交给他们。于是我大闹起来,神色紧张,企图马上离开这儿,他们狠揍我一顿,把我关在挽留室里。

  第二天一整天他们既不放我,也不问我什么,只是突然给我上了铐子。到了晚上我开始踢门,大声咒骂,一个年轻警察走进来例行公事的打了我几下,不屑的对我说“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我们车站落网吗”我安静下来,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睡着了。我梦见天空泛出淡蓝,到了黄昏,公园里的孩子,在月亮下面长大了,在月亮下面,种下了柳树。(完)

  93年4月24日  晴  星期一

  现在读完了萨特的《恶心》。

  反正是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我没有读懂它,也不打算读懂它,萨特已经死了,象他自己说的,书的光辉照亮了他的一部分过去,我甚至不带着一点敬意去想他。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拍打干净,蒙上布套,等着我住进来了。洛丁根回到了巴黎,然后接着,他的存在消失了。

  萨特用日记的形式写这部小说,用小说的形式来提示和创造,他并不否定,他只是让人感到不适,隐隐的作痛。在小说里,洛丁根经历了很多事,他坚强的存在着,并且由于他奇特的思考,他可以自如的阔步的走上天空。在小说里,伟大的想像力象肉体一样抓的住。

  我不喜欢这小说,我分了好几段一点一点读完它,因为它是我曾经熟悉的。洛丁根在布城、在1923年或1933年,反正他是死了。他用日记提示时间,企图给过去以打击。所以当洛丁根代表的所有也只有作为过去呈现时,这是奇特的并会引起毫无快感的取笑。也许我们永生在一个时代,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断的死去活来,所有的布景惟妙惟肖,粗大的黑色树根和我身边的桌子。洛丁根穿越恶心抓住了安妮,安妮是唯一可以确定,可以接受的东西,因此安妮只能是一种悬想。安妮终于露面了,他们不停的说话,毫无行动,没有比安妮更漂浮不定,更让人安心的了。安妮第二天下午六点要去伦敦,洛丁根先是在两道墙之外想她,然后在海峡和轮船之外想她。洛丁根是活过的,虽然此刻、现在,这已经有些疑问,但企图明白的写在那儿了。我们并不知道,如果哲学不能给我们站立、坐下和着的实地,它还有什么用处。有一种欲望是不用实现的,这个不必实现长在它的基因里,它只是氛氤着,袅袅着,它是精神上一个不必要的麻烦,是太阳晒在后背的感觉。从萨特,从洛丁根可以说到阮玲玉或张爱玲,我们可以把所有的死人归拢到一块儿,因为死亡的概念和表征都是同一的。活着,我也有疑问,我不能飞到半空,我的大脑还不够强有力。我是站在人群中想象着俯瞰,我伸长了灵魂的脖子,踮起脚跟,并且惺惺作态,这是丑陋的。丑陋本使我不可原谅的跌回到尘埃里。

十一

  我醒过来,看见方东坐在床边看什么东西,他没有开灯,几缕最后的阳光斜斜的展开在他的黑毛衣上,我看不清他的脸,我说“你实在没有必要比顾唯更漂亮”他抬起头看我。

  我说“看到了你的胡子,我放心多了”

  “你写的”他扬扬手里的纸。

  “你不懂,那叫惆怅”我顺手抢过稿纸,把它们胡乱塞到被子里,“恋爱的人都这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顾唯不来吗”

  “不来”

  又是沉默。

  “你干嘛要用酒瓶”他问

  “没砸你,砸的是我自己”

  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唱首歌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唱歌了”

  我们曾经在一起唱过各种各样的歌,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唱过,在夜半的街道上狂吼着唱过,在新兵连的除夕夜流着泪唱过,在工厂轰响的机器旁唱过。那以后,我们再没有在一起唱过歌。我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在我面前连口哨都不吹。他望着一处出神,仿佛在倾听什么,然后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然后他开始唱了。

  这首歌有着颓废的旋律和简单反复的歌词,词和曲子全不相干却又紧紧胶连,人声只在一旁冷冷的独自进行。互不信任的音符在屋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路。象突然开始一样,他突然停住了,就这么毫不圆满,毫毛交待的结束了。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歌唱。他站起来和我说再见,我对他说,真的再见了,我要回家了,我们握了握手,他转身离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回到屋里打开灯,把塞在被子里的稿子里拿了出来,看了一遍。它并不象一篇小说,更象一部话剧,人物在文字织就的布景前做戏,说着怪异的对话,这并不是他们想说的话。稿纸被风吹动的声音才是他们真实的声音。不管怎样,他们演完了,他们走了。

  我把稿纸理齐,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这样顾唯来了会看到它,我关上灯,走出屋子,城市向我笑容般璀灿的灯火。

  我并不打算回家,也没有远望着城市的灯火发誓,邀它一斗。我也不是要等待这个城市给空出一个卑微的位置。我并不着急,一点儿也不担心,我知道时间从不担心怎么继续,它就这么继续,它会带我一起走,没有抛弃,没有算计,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翻不翻一个跟头由我决定。一个人命运也是一次潮水,也向你展露波澜壮阔的面目。而且我愿意有,我绝不去提防不可测的湍流。

十二

  小说写到这儿就结束了,我并不是准备唱小生却扮做花脸,以为这别有韵致,总会有人知道行头错了,唱腔错了,台步错了,最后,连谢幕的姿式都错了。两个姐姐都不喜欢这篇小说,她们借了萨特和有关萨特的书来给我看,以为我真很有兴趣。有一本是美国人AC。丹图著的“萨特”安延明译,是“外国著名思想家”译从之一种,工人出版社1986年12月第一版,印数是30001--70260册,定价1。55元。

  在书中夹了两张陈旧发黄的写满了字的纸,。没有落款,没有日期,显然是没写完。我能看出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写于9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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