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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缘(二)


          作者:慧远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2月05日

  更多的日子我总是通过挂历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我每天都会用很长时间去默默凝视那个挂在墙上的日期,我有点怀疑时间的真实性,难道就是它象征了自己的生命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每一次盯视着挂历的时候,我还总会有一种紧张而虚脱的感觉,有点神经质。挂历在我的盯视中撕去了一页又一页,换掉了一本又一本,我知道在挂历中消磨掉的正是自己的青春年华啊!

  我日益感受到自己的生活缺少了什么,这样的日子太平庸,太实在,我对这样的日子感到极端厌倦,有一种说不清的渴望正在时时呼唤着自己,我必须逃离此境,我必须逃避这样的生活。

  记不清是怎样与夏风联系上的了,这对于我们好象很正常,我们一直都在关心着彼此的生活。我知道夏风嫁了一个大款,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太好,但也无所谓坏,他经常出差,即使在家也是早出晚归。他们有一个女儿,但他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们,他太忙。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夏风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多起来,即使上班时间,我们也常常通电话,彼此问候一番。在那段日子里,与夏风通电话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好象又回到了自己的初恋时光,我感的自己精力充沛,做什么事情都有滋有味,我的生活变得充实了。

  不久,我们就发现自己仍然深爱着对方,这沉睡的爱情终于被我们彼此的倾诉唤醒了。我们都已不再年轻,我当然已经不是那个在女人面前怯生生的小伙子了。我们都在用成人的目光审视着对方,我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这是年龄带来的果实,它诱惑着我们走近对方。对于我们,这似乎很正常,我们只不过在继续自己未完成的故事而已。

  我们最终捅破了那层纸,成人间的爱情往往就是那么简单,而且爱与性之间也似乎并没有什么清晰的界限。也许只有成人才能够意识到爱与性的一致吧,他们为什么不去紧紧抓住这属于自己的幸福呢?要知道,时光是稍纵即逝的呀!当然,我还是颇费了些口舌才最后说动夏风一起去南湖,女人的顾虑应当更多些,因为社会对于她的要求更苛刻,她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我和夏风相约去南湖完成我们秘密的婚礼。

  这个早晨我一反常态地同妻子说了不少邻里之间的琐事,我好象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我真的没有弄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心怀鬼胎,努力装出一幅轻松随意的模样,直到妻子催促自己,我才若无其事地走出家门,然后急急赶往车站。

  按着我与夏风约定的时间,我早早赶到了市郊的一个小车站等她。为了避免熟人遇到,我们决定在远离市区的地方打的。

  时间还早,我有点心神不定,在候车室里来回走动,并时时去门外张望。时间似乎过得太慢了,不会出现意外吧?她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呢?我很害怕自己的传呼机这时突然响起来,那么我的等待就很有可能会化作泡影,夏风对我说过万一有变,她就会打传呼来通知我。

  我和夏风是在同一座城市读完大学的,我们的学校相距不远,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呆在一起。那是我们最美好的年华,那时我们多年轻啊!我为我和夏风的未来编织了无数个美梦。我爱夏风,爱得心痛,她的一切都让我迷恋,她曾经用过的每一件东西,在我手中都会成为无上的珍藏。但那时我却连拉拉夏风的手的勇气也没有,我怕那样会引起夏风的不快,我不敢去看夏风的眼睛,我怕夏风看出自己心中猥亵的念头,她太纯洁了,我常常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拥有夏风的爱情。

  那年元旦,学校放了三天假,我所在的寝室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我和夏风在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三天。我为夏风背诵唐诗宋词,我们一起看了《魂断蓝桥》,一起逛公园,溜旱冰,一起爬山,下馆子,我们用自己微薄的零花钱,创造了对我们来说最难以忘怀的生活,我们都觉得那样的日子有点象梦。

  最后一天晚上,我与夏风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的内容早已经全忘记了,留在记忆中的只是在黑暗里感受着的夏风的幽香。我的胳膊靠在座椅的扶手上,累了也并不想变换姿势,因为我的胳膊正触着夏风,我能够感受到她的柔软,她身上的温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的声音。

  看完了电影,时间已经很晚了,夏风留在了我的学校,我们来到了我的寝室。在柔和的灯光下,我凝视着夏风如水的长发,她甜蜜,温柔的笑靥,那双含笑的眸子中有一丝羞怯。日光灯突然灭了,一弯新月在窗玻璃上悄悄地,慢慢地滑行,室内涌进来清泉般的月光,勾勒出夏风优美的剪影。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我的身体在颤抖,此时,我觉得自己如饥似渴地需要拥抱夏风,亲吻她甜蜜的爱嘴,但我只是僵坐在那里,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在压迫自己,使自己不能拥有任何行动,我真的不敢亵渎自己心中的女神啊!我简直绝望了!

  日光灯重新闪亮起来,我和夏风都多了一分不自然,我们都在逃避着对方的眼神,谈话闪烁其辞。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抓住夏风的手,我在心里为自己规定了时间,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我听见了空气流动的声音,这样的等待真让人难受,我可以想象到那没有任何热情的动作将会使我们何等的难堪。时间到了,我终于还是没有行动。

  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夏风就和自己住在同一幢楼上,我们近在咫尺,却又如此遥远。我到底怎么了?我难道丧失掉爱的能力了吗?三天时间只是弹指一挥,当我们分手时,我在夏风的眸子里读出了深深的失望和迷茫,也读到了我们最后的结局。我们都感到一种身心交瘁的疲惫。

  机动车的声音越来越稠密了,周围的环境显得拥挤而嘈杂,一阵急促的传呼声使我的神经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谢天谢地,这声音是从一个过路人身上传出的,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在小站的候车室里来回走动,时时踱到外面张望,夏风仍无踪影。我有点急躁,但当我回过头时,却看到夏风已婷婷地站在了那里,她穿了一身浅灰套裙,年轻,素净,洁雅,正在向自己微笑,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们都有点窘迫,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我感到自己好象又回到了上大学的时代。

  “他没有看出什么吗?”我忐忑不安地问。

  “傻瓜,怎么会呢?”夏风的回答很轻松。

  我们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时,我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一番,我不愿意让任何熟人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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