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在“丽水之星”的帖子下贴了一个反驳的东东,如今过了几分钟,我自觉刚才太过激动了,而且有些东西还可以详细地和各位交流一下,因此写这个东西。
我不知各位有无看过周华山先生的书,《后殖民同志》即其中之一,也是被一般称为比较好读的书,此书在香港出版,在北京,我知道也有获得邮购的渠道,并且价格公道。他的主要关注领域,是同性恋和女性主义。因为前一个原因,他的书当然至少是引人好奇的。最近他在国内也有著作出版,但就与同性恋无关了。
周华山关于同性恋的研究的深度和他所掌握的材料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国内的同类研究者,如以此成名的李银河,就远不及他,当然这其中有客观环境的原因,但另外一个同样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周采用了更为激进、投入的研究立场,和更为先进的研究框架。但因为这个话题跟“性”联系得太紧,我不想多谈。总之,如果各位看过李银河关于同性恋的研究,再看周华山,“山外有山”的感觉是不可免的。
其次再谈周的女性主义研究。其实这样说不准确,只能说,周在他的社会学研究中贯穿着非常自觉并非常先锋的女性主义立场。在这里必须说明的是,正如戴锦华教授所指出的,在西方,赞同女性主义立场是一个严肃学者进入学术领地的必然前提。确实,当中国人还把“女权主义”或女性主义作为对丑陋、粗鲁、没有男人要的女人的恶毒嘲弄,当中国的自觉女性还不敢亮出自己的女性主义立场的时候,女性主义西方早已经进入严肃学术的殿堂,成为知识分子必备的思想储备了,是否持有女性主义立场,是否是个女性主义者,其实是一件完全和性别无关的事情。
下面就谈到郭崇恩--这是周华山访谈中的名字,但我相信和这条新闻中所说的钟某某是一人,因为她们所创造的显然记录是一个。郭自称是“大概是第一个在美国获得成功的亚裔色情女郎”(类似的说法吧)我想这首先是指她打破了西方人眼中亚洲人在这一方面是压抑的、保守的成见。
关于郭,我特别要指出的是,郭对她自己的职业选择没有任何矛盾,甚至为此而骄傲。她认为那是她享受生活并表达对生活看法的一种方式。在西方包括在香港,我想舆论也并没有对她和她的同道们--那当然是很多的--抱有什么特别的道德谴责。既然已经形成了色情工业,其生产者没有任何道理比消费者更应该觉得自己可耻下贱。
在周华山的访谈中完全没有提及郭被轮奸的经历,郭也没有透露出任何她的行为曾被强迫,她的心灵曾被伤害的阴影。我想如果郭确有其经历,她也不会把自己成为色情女郎的原因归结于它的。什么时代了,过了良家女被逼堕风尘的时候了。
周华山在访谈的记述中对郭采取了完全包容的态度,就像此书中他对其他被访谈者的极为多样化的人生选择都非常包容一样。我相信这种包容是出于良知,也是出于科学,在我们这个时代,至少是起码的。至于我们,对像郭这样生活在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社会环境中的人及其做出的事,包容首先是可以使我们显得不那么浅薄粗俗的。而且,卫道士的内心往往最不“道”,对不对?至于新加坡嫌她有失国体不许她入境,是否实有其事?如果有,新加坡管签证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堂堂一个国家的国体会那么容易地被一个孤立的人”失“掉?不过也不奇怪,在新加坡吃口香糖也有失国体。
周华山把郭作为后殖民时代多元生活方式的一种典型形态加以记录,而不可避免地,郭也被作为淫秽的、富于挑逗性的、--怎么说呢,我想说,就是有些人,对那些先是把一些东西想成脏的,然后就特别想沾沾,就是那些买空白黄碟的人--郭自己也不见得反对,也不见得非要在所有场合都坚持自己的行为是一种实践、一种自觉的结果,因为,她显然要追求自己的商业价值。
至于郭的访谈制成的记录片,我真是想看,但我相信,我首先感到的会是一种震动--有这样的人,并这样表达自己!就像看《与麦当娜同床》一样。
我已经从最初的激动变成困倦不堪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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