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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十年的告别--遥祭我的80年代


          作者:韩晓萱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2月14日

  对我来说,80年代开始于一张绿色的报纸,结束于一只颤抖的手。在这两个印象中间,是一系列碎断的记忆,它们组成了我的80年代,我的童年、少年和一部分青年。这是一些完全个人化的记忆,然而,也许我的同龄人们会从其中看到熟悉的痕迹,我们曾经以平行的姿态,度过同一段时间,同一段人生。

  迟至10年之后,我才写下这个题目,然而,在这10年之中,也许我曾经无数次的回望过那10年,想像着各种告别的姿态,然而,我从未抬起过挥动的手臂,也许,我只是想以这种延宕,挽留80年代在我记忆年谱的首页。然而,它毕竟渐行渐远,渐行渐远。我看它的身影涣散在许多杂乱的轮廓中间,我感到季节变幻的冷与暖在刻划着我的皮肤。我已随波逐流,踏上另外一个孤岛,只是不知传说中的干土究竟在何方。别了,我的80年代,我的青春。

  那张报纸--《中国少年报》。它为何套绿而不是套红,它为何在头条上刊登那次70年代末的重要会议的时候竟然套绿?我不想追究记忆的错乱之处,只记得报纸最上方,几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的巨大照片。他们刚刚决定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而我,一个偏僻之地的小学生,无法识破他们的语法。

  那只手--它试图将暖瓶中的开水倒入杯中,然而,其中的大部分却不受控制地倾泻在桌面上,热气升腾,我能用目光制止这些水流吗?我和这只手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一段极为狂乱的日子,她的头脑因此受到了某些损伤。这是多大的罪孽!然而,我和她都只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假装认为水流正常。如果把我们的身体剖开、翻转,会发现我们的内在已经全非往日,然而,我们的外表却又被塞入轨道--四级考试拖延了,但还是要考。曾经因为罢课而长满荒草的教学区,又重新被踏得尘土飞扬。然而,我无法忘记这罪孽,在此后的10年之中它成为我的噩梦的酵母。在动乱之中惟一受到伤害的是善良而软弱者,这是我的一个肯定句,然而,接下来的是疑问句:我是否也曾经犯下什么无意的罪孽而不自知,我怎不是个善良而软弱的犯罪者?

  一张《深圳青年报》--上面登载过刘晓波的整版言论,更多版的诗歌大展。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我读不懂刘也读不懂诗歌,然而我呼吸到了一种隐秘的空气,我的肺因此而发育成了一种状态。没有人指点我辨认、过滤,我朦胧地激动着、甚至慌乱着。我完了!我感到了一种痛苦……一种痛苦。

  (后来,这张报纸消失了。多年后,我在北京见到了徐敬亚,一个我曾通过这张报纸非常熟悉的人。对于我这应该是一次多么奇妙的相逢,然而我们长时间谈论的都是什么呀!我只是暗暗地对自己说:这是一个老青年。)

  一首诗--里面充满白云、鸽子、翅膀之类的熟滥的意像。它用毛笔字写在一张白纸上,贴在食堂大门旁,很快,像那短暂的日子里贴出的许多纸张一样,它颤抖着破碎了,白云、鸽子和翅膀都破碎了。我们多么不情愿地告别了不加思索的理想主义年代,我们曾经是多么年轻,谁使我们衰老了、世故了、沉默了?此后我惟一可能的选择就是:我什么都不相信。

  一个人--一个大学的学生工作部部长。不知为什么,他出现在学生们经常聚集的楼前,甚至登上了一些人占据用来发表演讲的阳台,当他走下来时,学生们以圆形的方式围绕着他,逼近着他。他害怕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拥有权力的人如此地害怕,在圆心上,他是如此孤单,如此虚弱。然而,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做什么,仍然没有人敢。他走了。

  一句口号--开头是打倒,然后是一个人名。乍一听到它我浑身一颤。文革对于我是一片空白,这是我的耳朵第一次听到打倒这个词。此时,身处游行的壮观队伍之中,我却深深地害怕了--当然这和上面那个人的害怕不是一回事。这支队伍也开始使用如此暴力的语言了吗?然而,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把握它,我们如何不被它陷害,不被它的后座力所击倒?我害怕了。仅仅在此前5年,北京--当时在我心目中它是一个那样宏伟的名词--的大学生们不是还在向同一个名字奉献欢呼吗?从彼时的他们到此时的我们,经过了什么?是否真的经过了什么呢?

  我是如此苍白的一个人,我手捧朦胧诗,却从没有读懂"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弹孔里流出血红的黎明"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而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在与这个伟大相纠缠。在当时的我的眼中,伟大、高尚和白云鸽子一样,都仅仅是一种审美的对象。今日的我必须承认,在那十年里,每一次听到"五星红旗永不落"的歌声我都感到一种激动在上涌--当时的我是多么不加反省地渴望浸泡于理想主义之中。我分不清这个和那个,真和假,谎言和真理,或者我太轻率地决定了世界只是真假、谎言和真理两极而已。

  水流跌落在桌面上,我说不出话。我失语了。我丢失了从前的语言,再也没有学会新的。或者我也不敢、不愿再说。语言一旦进入空气,它就不再由我控制,会被曲解、会被别人控制。后来我看到了王小波的话:沉默的大多数之一,他感到开口会导致一种类似失去贞操的痛苦。是的,我也感到,再在这个现在里开口就意味着默认被曲解、被控制。

  我失语了!我失语了整整10年。没办法。也许正因如此,这一个最近的10年对于我只是一些杂乱的轮廓。我感慨万端,却挣扎着保持沉默。我也曾面对诱惑,然而,我固执地、自尊地,仍然什么也没说。渐渐地,我忘了沉默的最初的重大的理由,我习惯了。

  在这个10年里,我倒也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我发现了世界的轴心不是南北极,而是权力,围绕着它荡漾的,是一些相互制衡的游戏。第二个发现是,原来我是如此地习惯于说谎,也如此放任别人说谎。于是,在某一天,我对自己发下誓言:绝不说谎,哪怕只是为了解释一次迟到。不过当然,这一点我可能并没做到。

  我独自收藏着一些80年代的秘密,看它们在我的收藏夹里逐渐失去题目。我想挤干自己身上的毒素,然而,我太疼痛了。我渴望学习新的语法,却又惧怕自己在途中失去力量,因此,我成了一个暧昧的人。出于自卫,我不愿惊动别人,也不愿惊动自己。我面无表情地穿行在人群中,然而,内心的狂想却在奔跑,在呼喊。我期待着另外一些人终于会走到我面前,在我的脸上寻找某些印迹,然后,他们会谨慎地问:是你吗?

  是我吗?

  是我吗?我已面目全非,我的额头上不复青春的光洁。我忘却了英语,现在我几乎一个单词都不认得了。我有了一个每个月初会自动增长一些数目的存折,我习惯了对出租车司机粗暴的牢骚支吾做答,对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队装作无动于衷。我衰败了。

  90年代结束了。我拒绝庆祝它,拒绝总结它。这是如今的我惟一可做的。然而,回望80年代,我发现它已成为一个不可说不可说的黑洞。我的精神驻留之地,我仓皇逝去的青春,如果我没有在这最后的机会里向它告别,就将滑退入那黑洞。啊,就此别过吧。原谅失语的我,原谅无法抬起手臂的我。我想给你一个使你永生的咒语,我渴望你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然而,我是如此无力。只是,我仍然存在着,某一天,我终于叫喊了,也许,这是此生我第一次发出声音。世界没有因此而刷新,只是我,再不甘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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