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韦罗妮卡决定去死》

　　[韦罗妮卡为何要去死]

　　作为一个乐观主义者，虽然生活间或也有令人不悦的一面，但我是断然不会因此而去寻死的。相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毕竟，求生是人的本能之一。但另一方面，世界上的确有不少人决定自己了却生命，比如韦罗妮卡。

　　韦罗妮卡是巴西作家保罗--科埃略的小说《韦罗妮卡决定去死》中的主角，一个虚拟的人物。但虚拟的有时却是更真实的，所以我想，就来读一读这本小说吧，看看韦罗妮卡到底为何要去寻死。

　　韦罗妮卡，24岁，斯洛文尼亚人，在一家公立图书馆上班，住在一间修道院租的房子里。她要去寻死有两个原因：一是对于衰老的恐惧--“她生活中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青春一旦逝去，就意味着一天不如一天，老年期便会在她身上打上它不可逆转的印记，疾病来了，朋友们离去了……”；二是世界的荒谬性和作为个体的无力感--“韦罗妮卡阅读报纸看电视，了解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荒谬的，而她又无力改变这种局面，这就使她产生了自己一无所用的感觉。”

　　其实，韦罗妮卡的前一个原因一样地发生在所有人的身上，其他人只不过认了命或者说习惯并且麻木了。而后一个“更富有哲学色彩”的原因，倒是和存在主义哲学颇有渊源。但作为一个个体的韦罗妮卡，她相信“总要等到一定的时候，才能在生和死的问题上作出抉择。”虽然，她还有一丝的犹豫--“她从床头柜上拿过四盒安眠药……决定一片一片地吞服，使自杀的企图与行动之间拉开一段长时间的距离，以便中途随时可以反悔。”

　　就在韦罗妮卡等待死亡的时间里，她翻阅了一本法国《男士》杂志，其中一片文章以“斯洛文尼亚在什么地方”开头。于是她有了个即兴的念头，她要给那本杂志写一封信，解释一下斯洛文尼亚在什么地方，并把那封信作为她的遗书。这样，韦罗妮卡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大家理解的自杀原因，而可以对自杀的真正原因只字不提。

　　[何为疯癜]

　　醒来的时候，韦罗妮卡在一所叫作“维莱特”的疯人院里，或许是一位修女救了她。在急救的那段时间里，韦罗妮卡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她听到过一个声音对她说：“你想让我为你手淫吗？”在后面的篇幅里，我们会看到，手淫作为一种“让自己知道自己希望快感能达到何种程度”的方式，使人“超出一直固有的那种感觉”。若干个月后一个晚上，韦罗妮卡在埃杜阿尔德--一个同在疯人院的迷上了她弹月光奏鸣曲的男人--面前放肆地手淫后，她因为”能了解自己内心的疯狂并且与之和睦相处”，心灵充满了宁静。

　　韦罗妮卡醒来后被告知，因为她的心脏受损，只能再活五天。“她的一生总是在等待某一件事中度过。”而这一次，她要在疯人院里等待死亡了！然而她很快发现，疯人院里的那些人并不那么疯癜，于是她陷入了一种对于疯癜的思考之中。

　　此时韦罗妮卡遇到了泽德卡，泽德卡给她讲了一个有关疯癜的故事：有一个法力无边的巫师，想摧毁一个王国，就把一瓶神奇的药水投进了居民饮用水的井里，谁喝了井里的水，谁就会变成疯子。第二天，除了国王和王后，其他人全成了疯子。国王深感不安，制定了一系列法令以控制住居民，然而，大家都觉得是国王疯了。最后，国王和王后也去喝了一口井里的水，从此平安无事。这里，疯癜被定义为与众不同。害怕与众不同的恐惧是神经症的原因。

　　[死亡的意识激励我们活得更长久]

　　《死亡的意识激励我们活得更长久》是“维莱特”里的伊戈尔医生的论文观点。在小说的结尾，我们才知道韦罗妮卡并没有心脏病，伊戈尔医生每天给韦罗妮卡注射一种药物，造成一种心脏病发作的假象，于是，韦罗妮卡在一种死亡的恐惧中反而激起了生的渴望，“因为她有时间想到死，有时间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

　　而韦罗妮卡，在每天死亡的意识的“激励”和对埃杜阿尔德的爱情中，逐渐产生了求生的渴望，她和埃杜阿尔德一起逃出了疯人院，他们享用了豪华的晚餐，因为韦罗妮卡认为，那是她的最后一夜。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韦罗妮卡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未死去。于是，“她会认为，每活一天都是一个奇迹”。

　　保罗--科埃略的这部小说充满了对死亡，疯癫，爱欲和死欲，现实等问题的探讨，并且把这些探讨纳入一个颇有几分悬念的故事框架里，它更多地提出问题而不是回答问题。而这，不正是一本优秀小说的特征麽？

　　保罗--科埃略《韦罗妮卡决定去死》

　　孙成敖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0年10月第一版

　　11.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