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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葬礼(二)


          作者:浪人柳无缺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1月12日

  新浪网友:浪人柳无缺

  我想呕吐,可是没有窗户。玻璃窗厚厚的,每次乘车,我都有一种冲动,想把玻璃敲碎,可是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再说,这种玻璃也不是前两年的那种--它很坚硬,敲上去咚咚作响。天气比较闷热,车内开了空调,我想还是不去制造麻烦的好。可是我死了。

  这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么,我还上班去吗?那么,我还要回家吗?可是,我答应了女儿这个月带她出去玩,我们一家三口还热烈地讨论过到哪里去。杭州?厦门?还是北京。太远的西藏,青海,成都都说是去不了的,孩子太小--老婆也不大爱去那种地方。年轻的时候,想去西藏,想象着那稀薄的空气,透明的蓝天,和广袤无人的大地。那里只在我的想象还存在着--并且也将在我死后存在,可是我意识不到这一点了。我曾想象跟着一个年老的藏族婆子--她有着被炽热的阳光所灼红的脸孔,和上面一道道被岁月刻进去的皱纹,以及一个信仰,正如她常被看到的那样,嘴里念念有词,态度谦恭无比,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现在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圣地。

  她将下跪,并蹒跚但坚决地起身,向前迈一大步,一步一步地跪行在布满砾石的高原上,在高山之间光秃的开阔地带,朝着神庙前进。我呢,我则跟随在她的后面,跟在她粗布的衣裳后面,我还能看清那粗糙的纹理和被风刮起的线头,我,一个陌生的远方的游客,一个未来的孤魂野鬼,好奇、怀疑而世故地跟着她,想看个究竟。

  --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或只是梦的一个片段,而且是死后的一个梦,然而我自己还是不能相信我就这样死了,死得毫无声息,如同一棵被疯狂行驶的卡车在一处荒凉的转弯处,被不小心的司机,也许他喝了酒,撞倒,并且露出干枯的树皮,和锯齿一样的横截面,而我就斜倒在那里,风,呼呼地吹着,高空的树叶哗哗作响。

  尽管去不成西藏,可是去别的地方却也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我还没有带我的孩子一起出去玩过,到很远的地方去玩过,去带孩子游览祖国的壮丽山河,饱览美丽风光,饱览?我有些怀疑自己了,是啊,何来饱览呢?如果你并没有迈出过自己的门槛一步?更不要说那心旷神怡和境地和忘情于山水之间的乐趣了。

  我的孩子也许将永远是在这发达的城市里,在我死去之后,象别的孩子一样成长,唱着流行的歌曲,梳着最新的款式,吃着新从西方传来的食品,而她,却会渐渐地在记忆里磨灭对我的印象,毕竟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刚上小学,悲痛将很快被她快活的青春所冲走,而仅仅在相貌上,性格的影响还来不及,和我有些一致的地方,使我不至于彻底的绝望,如此看来,死也不是消灭了一切啊,当然,关于我的遥远的家乡,在她的未来的心里,将完全失传。

  说实话,除了听到我死亡消息的那一刹那,我对自己的死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我发现自己虽然死了,可是还能动,还能说话,和别的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啊——我自由了,但我发觉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死亡这件事在中间突然插了进来,倒使我可以偷会儿懒。说到要做的事,我发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有些是没有时间,有些是不敢做,而有些,即便在死后,也不能不做。

  比如单位的事情,今天不去是不行的。最近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同样的会议,虽然他们时常说天谈地,并且往往在秃头的王主任读完报纸之后,就是可怕的沉寂。王主任的头早先不是秃的,可是念着念着,头发就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低,以致从后面望去,宽大的椅背上就只看见几根似灰还白的头发在偌大的会议室迎着电风扇缓缓飞舞,乍一看去,好象是一个拂拭多次褪尽了毛的鸡毛掸子挂在那里。

  久而久之这成为一种乐趣,或者是一种习惯,每周的今天都是铁定的组织活动日--说起活动这个词,往往使人联想到一大批年轻人在什么地方有组织地聚会,或者是一群老鼠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坏事,当它作为一个问句提出来的时候,比方说晚上,它又有了一种另外的含义。于是我们常常在王主任念完报纸之后,就开始胡乱地骂着什么东西,并由我小心地记录在那个专门的黑皮本子上,--经过一番苦心地整理和筛选之后。所以,今天我不去是不行的。

  这不仅是我自己个人的问题,还是更多的人的问题,怎么可以没有人记录呢?何况我已经记上了瘾。他们会无比失望的,如果我不去,老沃也许不再会在打了不少呼噜后,猛然惊醒似的来上那么一两句惊人之语。李大姐也许只顾了和新来的大学生小田面授机宜,而王主任也许在读完报纸后,还不得不亲自当一回记录员的角色。--这明显是办不到的。

  不行,我得去。再说了,人活着不能没有一点精神,而死了之后还有精神就更难了。我得做这更难的事情,在我死后还有意识之前。当然,我是不愿做这种事的,可制度就是制度,一个人死了,制度永存,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死了,去破坏它,何况上月的会议我请假去接一个老朋友,没参加,领导已经很不高兴了,再上周的会议,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否则一定会多看两眼,多记几笔,努力地把整个会议的气氛和每个人的神情动作都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刻进脑子里,写在本子上,那样子就不会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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