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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下)


          作者:罗云川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2月15日

  我带了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它陪我度过了会前及开会时一段漫长无聊的时光。

   正式的会后是文艺演出,它刚开始一会儿,我们就走了,坐单位的车回来。车到单位大院门口我一眼看见了朱彤:她刚从门口出来往一旁走去,好像是去买什么东西。我就知道她已经回过家了。我又气又觉得“幸好”,气的是她一夜未归,幸好的是她终于回来了。回到家里我拉上被子倒头便睡,我有点疲劳了。

   “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朱彤回来了坐到床边,笑盈盈地对我说,露出她那粉嘟嘟的上牙床。我睁开眼睛看着她,我目光空洞毫无表情。“告诉你你可不准生气,”她说,“我昨天晚上打麻将去了。”看我仍然毫无表情的样子,她又从坤包里亮出几张钞票,做出点钞票的样子,“我赢了三百多块。”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你难道就没有时间概念吗?”她脸贴近我,就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依然嬉皮笑脸地说:“对不起,昨天手气太好了,走也走不脱。你想嘛,不可能赢钱了就走,他们也不让。”“算了,我也不想问你跟哪些人在一起,我根本不想问!”我怒容难消。朱彤腾地一下也火了,推开我说:“还不是跟原来我们厂里的那帮人,你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我鼻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提高嗓门说:“我根本就不想问!”惹得朱彤急了,她愣在那里,眼里似乎潮湿了(我看了又有点于心不忍),隔了一阵她才说:“你以为我喜欢打麻将啊?我这样做还不是不得已,我还不是想挣点钱补贴家里。你想想,光靠你那点工资够吗?我想反正趁手气好,多赢点……”

   “我想和你谈件正事。”

   “嘿哥们,咱们又好久没见了。你怎么样?我他妈最近忙惨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 你上次不是说你想写一本传记(哦不对)自传吗?你自己写了没有?要是还没写的话……”

   “自传,什么自传?…… 你没喝酒吧?”

   “没有。你忘了?上次我们俩在‘森林’一块玩的时候,你说你要出一本书,一本自传,你要我帮你找人写……你怎么就忘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别——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回事。怎么着,人找着了吗?”

   “亏你还想得起来!告诉你,人是找着了,绝对没问题。可人家有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稿费的问题。上次你说的是多少?千字一百元对吧?人家要求先预付三千元,剩下的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说如果稿子质量不过关那就一分钱也不要。你看怎么样?还谈到合同的事,说我和他是熟人,就不用签协议了。”

    电话那头插进了其他人的声音,好像在跟王果汇报或请示生意上的事情。他就暂时撇下我,对那人交待一番,约摸过了几分钟我和他才又重新通上话。

   “你接着说。”

   “就这些,其他没什么了,就看你的意见如何?”

   “嗯……这个嘛 ,可能上次我也有点喝多了。再说最近我也比较忙,忙惨了,恐怕没时间。这样吧,我们以后再联系。你可以呼我或打我手机,我的手机号是……”

  ……

   鸡和人一样,小时候好玩,长大了就不好玩了。朱彤养的三只鸡一日日见长,两只是公的,一只是母的。两只小公鸡出落得冠子勃挺,渐如两朵从含苞到怒放的花,浑身毛羽夸张艳丽,雄纠纠气昂昂,要模样有模样,要气派有气派。那小母鸡则再平常不过了,长满一身麻花点,灰不溜秋,整个一个小寡妇。动物都是公的比母的好看,人却恰恰相反,整个儿给颠倒过来了,这叫什么事儿!我找来一些木板木条,在阳台上搭了个鸡笼。先是弄成个集体宿舍一气打通,可他妈的两只小公鸡老为争夺唯一的小母鸡展开激烈的战斗,以致鸡冠都被啄破流出血来。我哀其不幸怒其争斗,只好又对鸡笼进行加工改造,把它隔成三个并排的单间,母鸡居中,两只公鸡一左一右。哈哈,这下不就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了吗?或者说互不干扰而又互相讨好,和平共处皆大欢喜。

   它们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在屋里有如绒球一般满地乱跑了,可与此同时,它们作为生命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活力也日益丧失,甚至连朱彤对它们也不像以前那样感兴趣了,眼里不再有好奇或惊喜的神情。而余下就是尽快将饲料转换为鸡肉,如何把它们烹制(清炖还是麻辣)的问题了。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它们就不会飞了呢?嗯,为什么呢?有一天我打开鸡笼门,捉出一只公鸡放到阳台护栏上,我多么希望它能飞起来,飞走,哪怕是张开翅膀只扑楞飞一下就掉下去摔死也好。然而没有,那只公鸡只缩头缩脑朝四外张望一下,根本没有起飞的意思。我从后面推了一下它的腿,它一个踉跄却仍没扑向它的祖先们的天空,趾爪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抓住石栏,毛羽瑟瑟发抖。

   还有一次我看见三只鸡其中的一只(作者本着鸡道主义精神不对其指名道姓,甚至不说出公母)因伸出头来在鸡槽中吃食,结果头卡在鸡笼的两根木栅栏间缩不回去了,它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上前去帮助它也还是不行。我就想了个办法想试一试,我从厨房拎了把菜刀出来,当着它的面在阳台地板上故意磨起刀来。那只鸡听到动静也不挣扎了,头露在鸡笼外惊恐得愣愣地盯着我手上的菜刀。我便猛地扬起刀在它面前一晃,那鸡一惊,瞬时脑袋缩进了鸡笼。

   从我想捉刀给王果写自传未果之后,平静的生活持续了有那么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有一天的下午。我下午上班,单位分发报刊信件的人把报纸送来了,她是一个中年妇女,在我印象中她手里怀中永远只有两样东西:要么是一撂厚厚的报纸信件,没有报纸信件的时候则是毛衣针线——她好像总在织毛衣,不停地织,也不知她是在给谁织,织了一件又一件,仿佛永无止境。她对我说:“小杜,有你一封电报。”我放下手头正在编的一篇稿子,起身从那堆报纸和信件中翻出电报,拆开一看,我愣住了。电报内容是这样的:

   27日班机抵南梅雨

   梅雨!难道真是她吗?她从澳大利亚回来了吗?我又把电报看了一遍,电报是从北京发来的,确实没有错。这样说来,梅雨已经回国了?!她回来干什么,是回来就再也不走了还是只是回来探亲或者看一看?她来我们这个城市(“南”是我所在的这座城市的缩写简称)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时间来?她放假还是请假回来的?……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嫂子对她哥可好了,俩人逛街,她哥生气了拔脚就走,她嫂子在后面拼命地追,还柔声细语赔不是。可梅雨后来成了一头吃洋草的美利奴羊,我还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呢。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好羊呢?谁能告诉我,好羊吃不吃回头草?……我的心情纷乱复杂,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梅子黄时雨”!但总的说来,我的惊喜要多于猜疑,往事记忆的温馨又如同茧一般包裹住我,它覆盖了现实,使我竟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憧憬。

    电话铃响起,我毫不犹豫抢在办公室内其他人前面拿起话筒:“喂你好找哪位?”“请问杜海滨在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音,鼻音稍重。他肯定是在街上打的公用电话,周围有一些包括汽车喇叭声在内的杂音。“我就是,您哪位?”对方稍重的鼻音并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在那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冲动,我想把梅雨回国和要来我这里的消息告诉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显然是个陌生人):“嘿哥们,我以前的女朋友回来了!”让别人也知道我愉快的心情吧!我听见对方停顿下来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了一句话。我听见他说:“小心绿帽子!”随后就挂了电话。

  吃晚饭时我脸色一直就很难看。朱彤看出来了,“喂,你怎么了?”我平静地说:“没什么。”她又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说:“没有。”后来她小心试探地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先没理她,只顾埋头吃饭。“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我便说:“说吧,清炖还是红烧?”“什么清炖红烧?”弄得她直纳闷。其实我指的是那三只鸡。朱彤见我东拉西扯,她也就没把话继续往下说了。

   晚上朱彤换了一身咖啡色套裙在看电视,我过去坐在她旁边。她略显惊诧看我一眼,“怎么,不写东西?”我说:“不写。”电视里正在播一部古装剧中的一集,是关于清代宫廷的故事。朱彤往我身上靠来,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我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柔滑流畅,直像一道飞泻而下的黑瀑布。她的头发保养得真好。这时电视里出现了战争场面:旌旗飘扬,炮炸起的尘土飞溅开花,刀光剑影人仰马翻。朱彤转过脸说:“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嗯”地应了一声让她说。“我想找个工作,”她说,“整天待在家也不是办法。”

    电视镜头已转到室内:一个后宫嫔妃打扮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站在室内,另一个男人躲在外面窥听。

   “ 找不找工作再说。我问你一件事。”

   电视里妃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不是在做梦吧?告诉我,多尔衮,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吧?你不知道,你出征走了以后,我没有一天不牵挂着你,我每天都在为你烧香拜佛,祈求保佑你平安无事,早日凯旋。没有你的日子我好难过好难过,孤枕难眠度日如年……多尔衮,我真的好想你……”

   电视无声,静场。有一些动作,形体语言代替声音。

   朱彤用头发蹭我脸一下,“你要对我讲什么?”

    电视里妃子 :“多尔衮,带我走吧,带我离开宫里。我早就盼望着有那么一天了。我们远走高飞,远离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多尔衮,你带我走吧,我要随你一同往天边飞。”

   “我问你,”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

   朱彤一下脱离开我,身体绷得像一张弓,“你说什么?!”

   我直直盯着她。她的目光被我碰开去。她说:“你听谁说的?”

   “ 不,我不能带你走,”电视里声音在继续,“我把你带走了,皇上怎么办?”

   窗外偷听者的镜头。

   “ 你别管谁说的,我只问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回事?”

   “ 你难道就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我的心早在十年前就属于一个人了。这么多年来我总在做一个梦,我梦见那个人带我一起骑着一匹骏马,在北方的草原上奔驰,突然间,我看见了、我看见骏马长出一双翅膀,带着我和那个人飞起来了。”

   朱彤身体瘫软倒在床上,她咬住了下嘴唇。最后我看见两行泪水从她眼中无声无息地流出来。

   “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你呀!多尔衮,难道你真的不懂吗?你说呀,你说话呀!”

  朱彤痛苦地摇摇头。许久,一句软若游丝的话语从她唇间飘出:“你会杀了我的。”

   “ 我怎么会。我连一根毫毛都不会动你的。”

    …… “是王果。你打算怎么办?”

    ……“ 我不打算怎么办。哦,对了,跟你说一声,后天早上我要去机场接个人,是来我们杂志社洽谈业务的。中午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波音客机在机场上空转了一圈,最终没能降落下来,因为雾太大。我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它在空中掉了个头又往回飞走了。我伫立在机场楼内的落地大玻璃前,内心的雾在茫然地涌漫。我想生活中有些事来得太突然,充满偶然性,出人意料猝不及防,比如地震或地震谣言,比如王果老婆的事,比如朱彤离家到处乱跑,比如梅雨的离去和归来,比如那个神秘的匿名电话,比如眼前的飞机降不下来,比如……

    早上我醒得很早,应该说是在半夜就醒了——天晓得怎么回事,那两只公鸡居然在半夜打起鸣来,引吭高歌,比赛似的此起彼伏,颇为惊心动魄。它们是不是青春期骚动症开始发作了?可这时并不是春天呀。这“半夜鸡叫”闹得我再也睡不着了,一直捱到天亮。所以,这会儿我略微觉着有点疲倦。

            1997年6月24日——9月12日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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