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某一天,我在“新浪”网上遇到一个名叫“古尤尤”的网友。我立刻就猜测他是一个有趣的人--因为一个人喜欢“古龙”是容易的,不容易的是他居然还能爱屋及乌地记挂着“古尤”。我这么说,是因为在这样有情趣的人中,当然也包括我。因为,我也想念“古尤”,还加上他的兄弟“全庸”,想念他们陪我度过的一段大学时光,想念那些无聊的日子--那些无聊却因为回忆而变得有趣的日子。
租书的摊子,在女生楼前的一排平房中。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瘦小的男人,腿有点瘸,背有点驼,看人的时候,眼光有点游移--这个形象,虽然不能说猥琐,但也绝对不是那种能经常接触到书的人应该具有的书卷气。嗯,我更愿意用“无聊”来形容他给我的感觉。也挺合适的,因为他的摊子上的书都很无聊。
无聊的人每天下午来,一瘸一拐地把铺面打开。然后坐在一个角落,抽烟,看大学女生从宿舍楼里出来进去。一般下午的时候,来租书的人很少,我就来了。我刚起床,穿着一条肥大脏乎乎的军裤,搭拉着拖鞋,夹起床头的一本暗黄封皮的书,提着水瓶去打水。从水房出来,在路边小店买了方便面和“红梅”,就拐到他那里。
“来啦?”
“嗯,这本看完了,有新的吗?”
啪嗒,他甩过来一本,懒洋洋地。
“操,又是古尤的——你丫的眼神真差!”
“‘古尤’还是‘古龙’有什么关系吗?反正都是无聊,要不我给你换本‘全庸’的?”他照例懒洋洋地回答,眼光却还是在打量窗外来往的女生。
我撕开“红梅”,给他甩了一根。窗外阳光耀眼,我们眯着眼睛,抽着烟,不说话。三五成群的女生说笑着,从宿舍楼走过。有的美丽,有的平常,她们青春。我们就偷窥青春,偷窥那些渐渐远去的摇曳背影。
烟抽完的时候,我就走了。
毕业几年后,我有一次回到校园,就到他那里看了看。几年不见,他已经鸟枪换炮,顶下了隔壁的几间屋子,把书摊改成了电脑游戏室。生意变了,人却还是老样子,懒洋洋地坐在窗口,踅摸着窗外的女孩。我递烟给他,他看了看,笑着说:“嗯,你也是老样子,人没变,连抽的烟也没有变--看来混得不怎么样啊。”
我也笑着说:“混成‘古龙’,或是‘古尤’又有什么关系吗?”
然后我们眯着眼睛,抽着烟,不说话,看窗外三五成群的女生说笑着--同样美丽,同样平常,同样青春;还有同样的偷窥。
烟抽完的时候,我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