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一碰到那些发颤的

　　尾音，我结冰多年的水

　　就化了。没谁知道

　　身体会这么轻，只剩下

　　雀斑的重量

　　就在那时

　　我被领到里间看大量的图片

　　全都是未出世的

　　婴儿，像死神一样

　　以各种裸体姿态紧闭着双眼

　　我不再言语不再出于礼貌

　　讲一些俗话。我只想哭

　　想倾身融化在那群婴儿中间

　　用哭声盖住他们身上的音乐

　　但房间太大

　　我更想夺门而出。在街上

　　一个匆忙的人撞着了

　　我的肩膀。他说对不起

　　我向他微笑。谁会想到

　　一身衣服竟是人最合身的地方

　　2000.10

　　一个死人的数周年

　　我们被拉着跑

　　两边的土地躺倒着玉米

　　一辆破车装着一车的村人

　　是用作一个奇怪仪式的

　　不得体的容器

　　一个远方的亲戚

　　是个蠢笨的妇女，大家一起收声时

　　她开始号淘哭泣，伸出一只大手

　　说五年啦，倒不完的苦水……

　　俯地时她露出明亮的脊梁很滑稽

　　祭礼不再是祭礼，但仍在继续

　　一些男人，和一堆女人

　　站在一个叫野棘营的地头

　　被一群放秋忙假的儿童围观、议论

　　嬉笑或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