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a.com.cn
新浪首页|免费邮件|用户注册|网站地图

chinaquest
网上寻宝大行动
新浪寻宝大行动,
奖品多多,快来加入
文化教育

新浪首页 > 文教首页 > 文学专区 > 作家专栏 > 专栏文章

吴亮 专栏

南琛 专栏

古尤尤 专栏

猪小猪 专栏

陈跃红 专栏

棉棉 专栏

王兰芬 专栏

麦田 专栏

张颐武 专栏

赵波 专栏

老了一点 专栏

宁肯 专栏

射覆 专栏

萧萧0253 专栏

狼小京 专栏

苇一 专栏

浪人柳无缺 专栏

浪打郎 专栏

焦国标 专栏

pigsyme 专栏

傻青 专栏

慧远 专栏

慷慨的棉花 专栏


那一夜


          作者:慷慨的棉花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2月05日

  这是<悬挂的词语>的另一部分。

  句子环绕着的词语,像是水面之上的石头.踩着这些石头可以在文字的水色里跳着来跳去地走。沿着下面这些石头走,会走到”那一夜”,这一块石头有点大,可以停在这里,歇一歇。

  *焦虑

  它又来了,这么不安,这么强烈,它把身体里的沉渣都翻出来,它让眼前的事物显得摇晃,让世界一下变得不安全了,连说话都可能伤人和自伤。种种折磨人的怀疑和不确定,堆满在这样的日子。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日子变得更懦弱、黯然或更浮躁、嚣张。

  “在有漩涡的地方继续去热爱。”其实忧郁时,我更愿意去歌唱。

  *红和灰

  我这个地方已经下过两场雪了,柳叶还奇怪地绿着。昨天和今天,河两边的柳树枝全都被砍光,每棵树桩留下的切口,都涂上了红涂料。那种红色很突兀,被河两边几百棵树桩举着,似乎在进行一个什么寓意不明的行为。

  没有多少新鲜事儿值得记下,就让这点红色住进来吧,它占不了多大地方。

  想到红,我注意到,这么寒冷的早上,仍有月季花在开着,红色在那种花上显得脏。像美发厅门口仍着短裙的小姐,手缩进袖子里,冻得脸色和口红色连成一片。那不是贫寒,而是青春的虚狂,正被用来涂抹在这座灰暗的小城街道上。

  我当年也着红色,也曾不安不妥地在几个常走的街道流淌。现在这个灰色的街道仍然灰着,而我也退成了灰的,走着像没有走一样。

  *星期天

  这是颓败的一天,安静的早上,躺着,什么也不看,什么了不想。

  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疲劳地躺在自己该躺的地方,没什么理由挪动它们,它们像卵石,躺在自己的河床上,血液不出声地从它们旁边流走,流到远处。穿过石头,远处正呈显出一片水光,那是神秘园,是心,是脑子,是正在做着繁华的白日梦想。

  想吧,想得具体;想得轻狂;想得巧妙;想得不可告人。想得石头不再是石头,想得忍不住一跃而起,翻身起床。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大家/不用去上班――”唱吧,意义不明的歌词,最适合住进去白日梦想。

  *那夜

  那夜――是个无法计量的复数,它们数量众多地尾随着它们不同的主人,左右着他行走的方向,它们在他的船舵上用着不同方向的力,而他可能没办法描画出它们的形状,只能听到它们在他的周围沙沙作响,就好像它们就紧贴在他的衣服拆边上。

  *那夜美好

  那夜,我坐车穿过夏天的阵雨,越过平原和山脉,来到一个城市的广场上。

  那夜,我和一个人说话到天亮,我们坐在广场的一片草坪的边上。那些草和我们一起一点一点地染上深夜的露水。我仍记着那时,担眼看到的周围的景象,那里本该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没有太多的细节,也不必说出任何细节。说出它们和想到它们,都会在日后感到荒凉。那夜所有的细节都该完整地呆在那一夜。

  “记住美好。”那是记忆本身带着强烈的取向。我们的日子,太多的简单和平常。

  *那夜寒冷

  那夜,是在经过几十个那样寒冷的夜之后。

  病房里黑着,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缝钻进来,北风也从门缝里钻进来。我把自己裹在三层棉袄两层棉裤中间,躺在母亲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为留住体温,我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想。

  早上两点,父亲带着更大的一团北风推门进来。

  他借口说来送灯泡。装上了灯泡,他还坐着不走,明亮的灯光照不清他往下低垂着的脸。

  他想说话。看来,有一些话让他这一夜憋得难受。

  他说话了:你知道你姥姥最后是怎么过世的吗?那时候你姥姥什么都咽不下去了,肿瘤封住了喉咙。你妈看不下去让她那么受罪,给了她两粒安定,她就过去了。

  他说:现在,你母亲不行了,你别让她受罪了。

  他说完后,走了,为我关紧房门。

  病床上的母亲在昏迷中发出忽高忽低的潮式呼吸声。而我在旁边的一团寒冷的北风里瑟瑟发抖。

  “我怎么能够?”

  *那夜扫雪

  那一夜很长。

  那年冬天的寒冷的夜晚都挤成一堆了,堆在这一堆的顶上的就是那一夜。我要在医院守后夜班,为了保证睡眠,我对睡不着觉已成了恐惧。我一般在睡前吃一片安定催眠,一两个小时之后不眠就再吃一片或两片。那天,我不知道吃了几片,反正是很艰难地睡着了。但我弟从大门外把我叫醒。他高叫:姐!起来到医院去!

  我先是朦胧,然后惊醒,然后是用和他同样声音朝院门外高叫:我这就来!

  我心想,一定是出事儿了!

  我以最清醒的速度穿好衣服围上围巾,提上我的暖水瓶往外跑,穿过院子来到门楼里开大门锁时,我就傻了:钥匙被锁在屋里了!我把自己给关在院子里了!

  我借住的是我同学刚搬空了的家。这是夜里11点多,四周陌生又寂静,怎么办?院墙是翻不过去的,我开始撬大门上的锁。撬坏了一把随身的剪刀、一个火钳,还弄坏了一个锅铲儿和几块砖头,再也找不出什么家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了。其间我听到有人在十来米外的大路上走过时,我用了最傻的声音喊人家过来帮我,但没谁搭理我,谁会半夜拐到这个死胡同里来好奇管事儿呢。

  母亲怎么了?又是心跳微弱?又是血压陡降?又是颅内再次出血?在医院的这两个多月里我经过了很多次这样突来的变化了。我已经不太害怕,但心仍然发荒,胆怯地想着将要来临的事情。是怎样大的事儿呢,这么久他们不见我过去,也不来再喊我?

  但我不能就这么呆下去,寒冷已经爬上了我的四肢,我会冻僵的。我开始拣起角落的扫帚扫前天下下来的积雪。我用力扫,从东面的院墙扫过来,再从西边的树下扫过去。我干过的体力活里,没有比那一次的扫雪单纯的了,只是来来回回地扫,可能裹在雪里的叶子们会奇怪,怎么就突然开始了这种运动,不停下来了?

  我突然听到了推着自行车的脚步声,朝我的大门的方向过来!

  我通过门缝用往外喊,向那人解释,那人是个小伙子,我请他为我打电话。然后用冻得发抖的嘴使劲地说谢谢。我很庆幸那小伙子很有礼貌,还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明白了,然后就往向胡同的里面走去了。我真高兴,他出现的真是时候啊,那时已是将近1点钟。

  我继续扫雪,边扫边跺脚。

  又扫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我哥的摩托车声了。他从我同学家取了钥匙,问我冻得怎样了时,我的嘴已经冻得说不成一句整话了。

  我和哥两个急冲冲地来到病房,那里只有母亲一人昏睡着。没有其他人。呆瓶架上挂着一张纸:姐,到一楼产房去。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弟媳要生了。原来是情况来得迅速,我弟不想惊动已经提以受怕的老父亲,也来不及通知其他的人。

  我激动地跑到产房去。还没等我适应过来,还没等我把迎接小生命的新褥子给他铺好,我的小侄子,就在我的眼前降生了!这是我唯一一次,看着一个生命怎样降生!那一夜的2点20分之后到天亮,我一直用已经暖和过来的身子怀抱着这个新生的孩子。我真兴奋,这是怎样的一夜啊!

  小生命的降生的第二天,我母亲出院。

  我母亲痴呆并瘫痪已正三年了,现仍我老家的那张病床上受苦;而我的小侄子也马上要三周岁了,他每一天都变化着生生龙活虎的新模样,给那个普遍的旧院落添上些新气色。

  现在,那个老家的院落出现在我的想象的视线里,是相对平和的,苦痛和生命的快乐就是这么亦喜亦悲地在其间扯平着。

  死的恐惧和生的喜悦,在那一夜集中地进驻在我身上。在一切未明的时候,我却把自己关在那院子里不停地扫积了几天的老雪。现在想一想我僵硬地扫雪的声音和动作,总觉得它们带着某种只有当时的天空才能明白的意味。

发表评论



网站简介 | 用户注册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中文阅读 | Richwin | 联系方式 | 帮助信息 | 网站律师

Copyright © 2000 SINA.com, Stone Rich Sight.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四通利方 新浪网

本网站由北京信息港提供网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