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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传抄的手抄本(下)


          作者:三寸钉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2月09日

  情况是这样的:虽然小说做了人物姓名上的虚构,但故事情节均从本校原本照搬,对人物的音容体态描写也相当详尽,对号入座便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手抄本是在一个怀才不遇的地理教师(地理是副课)那儿被一个历史教师发现的,前者很欣赏那几个毕业生的才气,而他也正是小说中唯一一个未被讽刺的人物。小说对男女教师间的三角恋爱、奸情,校长和副校长间的权力斗争,语文教师的错别字等等均有所涉猎。手抄本被发现后,地理教师怕得要死,偷偷将它焚毁,同时也毁掉了自己的前途。既然是手抄本,肯定不止一部,学校希望能够找到一二本,作为逐字逐句分析处理的证据。

  故事发展到这里,陈琼与我自然不再为谣言所纠缠。但放学后我们仍然去古城墙,这个手抄本使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点。按陈琼的说法,是“我们必须一起为营救我们倒霉的哥哥出点力”。所谓出点力,也只不过是将学校里各自听到的消息综合起来,带回家去。余下的时间,就大谈那个从未见过的手抄本,沉浸在一种偷偷摸摸的激动状态之中。陈琼将她所听到的情节讲给我听,作为回报,我也给她讲一些我了解的情节,这就像我们俩正在重写《老师,您早!》。

  陈琼问我,王老师真的和陈老师在好吗,真不要脸,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实际上我对此也不甚了了,但我还是肯定地告诉她,那当然是真的,手抄本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他们还“拥抱”(这是我所听到的那个手抄本中最触目惊心的词)呢。陈琼脸上又是红晕一飞,嗔道,瞎说!

  我说过,这种时候陈琼非常漂亮,我不免开始想入非非。这个感觉就像“手抄本”这三个字的发音过程,“手”、“抄”、“本”——先是卷舌往外扩展至硬颚,然后到达嘴唇,喷薄而出。

  我问陈琼,有没有看过《少女之心》,陈琼说只是听说书名而己。我告诉她那才真厉害呢,想不想看看。陈琼说谁要看那东西。我讨了个没趣,很是丧气。过了一会,陈琼说,我看你也没看过吧。我被戳穿,只好老实承认,我告诉陈琼,但我听我表姐讲过,很有意思的。陈琼说,我看你表姐也不一定会讲给你听。我说不相信我说给你听。陈琼用手塞住耳朵,说不要脸,人家不要听嘛。我不管她,顾自讲:

  “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她有一个表哥……”

  陈琼肯定听到了,因为看得出她并没有将耳朵塞得太紧,我停下来后她问:“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继续往下说,突然壮起胆子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陈琼挣扎了一会,安静下来,身体哆哆嗦嗦,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要这样我明天就不来了。”

  我没有放开她,我想既然她明天不来了,我就更应该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

  但第二天陈琼还是来了,我喜出望外,我原以为她真的不来了呢。我一直认为,陈琼比我高出的那半个头和她的漂亮是我们之间的障碍,这一来我便有恃无恐了,我采取偷袭战术,在她的颈上亲了一下,发现她那细细的绒毛都竖起来了,一片鸡皮疙瘩,很丑陋,但很可爱。我问她这样好不好,她说不好,痒痒的。我受到了鼓励,进一步将手伸进她的衣裳,接触到了两片隆起的丘陵地带,肉窝窝,硬硬的,冰冰凉,丘陵中有两颗小小的樱桃,我感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陈琼怯生生地对我说,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杆秤”和“秤砣”吗?我没想到陈琼也这么不要脸,就解开裤扣让她看,陈琼说竖得这么高,真可怕。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就是表扬,很不好意思。我说刚才还不是这样的,我一摸你,自己反而就胀起来了。陈琼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被“我一摸你”这个短句所感染,便伸手去摸,顿时将我变作一座喷泉,同时一股热流通往全身,恍若梦境。

  虽然陈琼一再声称他爸爸知道了就会打死她,但我们还是抑止不住继续这种危机四伏的会面,就像两个坚决的乞丐,就是下雨也不例外。我们每天都郑重决定那是最后一次会面,但第二天还是不得不徒劳地再决定一次。古城墙成为我和陈琼不知疲倦相互探索的地方,整个世界的入口和重心。我们都感到有罪,非常害怕,时时感到有被跟踪的可能,不惜绕道多多,虽然这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但还是值得的。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们两家正为手抄本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学校还在进行无休无止的调查,我们成为毫不起眼的局外人,同学们当初已经犯了一次对我们进行无端猜疑的错误,他们就不会再错一次,这就如同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保过一次险。

  为了增加一些戏剧色彩,我发明了一种我们之间特有的昵称。我称陈琼为“王老师”,我自己就是“陈老师”了,我们有很多未知的东西需要向对方学习,互称老师是恰如其分的。从这个角度看,我不相信有无师自通这回事。古城墙的外表布满了恐惧、担忧,但上方的台地,除了长满了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就只剩下天空,构成了一个忘我的舞台,“我”挥发了,自然地进入到“陈老师”这个角色中,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安全感。

  在学校里,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语文课。即使有人在课堂上叫一声“王老师”,我也能从中体会到那种望文生意的甜蜜。手抄本事件后,王老师对我颇有敌意,但我不但可以原谅她,反而对她怀有一定的好感,这是一种对人物原型的好感。

  我将这些感觉告诉陈琼,陈琼好不得意,说:“放屁,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说:“我做得难道不好?”

  陈琼说:“好什么好。”

  我说:“那我们就算了。”

  陈琼说:“你敢算我就杀了你!”陈琼扑过来杀我,用的是猛烈的柔软。

  这期间传来了国家恢复高考招生制度的消息,所有的年轻人,都在自己的身体之外找到了另外一个兴奋点,停止了恋爱、睡眠、惹事生非,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复习迎考热潮中,我和陈琼的哥哥都不例外。

  我们对此很难理解。陈琼和我,都十分羡慕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可以在十里二十里的马路上招摇过市。这就像商店里那些你买不起的东西给你的感觉。而我们生活在生活之外,就是连在一起看一场电影的勇气都没有。我有一个一同去一次外地的策划,但至今仍是理论上的出游,因为光有激情还不够,关键是还要筹到足够的钱。

  不过,高考倒是使我们有了一个额外的收获:我和陈琼见面的时间大为增加,可以延伸到晚上,而且是公开、公正、公务性质的,这恰好进一步迎合我们不断增长的需要。原因是我们必须为各自的哥哥到对方家去借(还)复习资料,在两家之间跑龙套,因为当时所有的书籍文字都处在极端短缺的状态,就像今天的极端过剩。这是一个美丽的工作。当然在这种场合,我是不敢放肆妄为的,而且还要装出一副既相敬如宾又相互冷淡的样子,像一对现实生活中的夫妻。这需要相当高超的演技。事实上,我们间的每一寸肌肤都已为对方熟悉,我们却仍然如饥似渴,多见一面,就多赢得一次天堂般免费的幸福。

  【后记】学校最终也未得到《老师,您早!》,因为这个手抄本只有两部,另一部存于陈琼家,也被陈琼的爸爸烧了。但鉴于这部未及传抄的手抄本已经尽人皆知,影响十分恶劣,教委将之定性为“一部歪曲教师形象的反动小说”,这使它的作者一举成名。我的大哥虽上了高考分数线,但未能通过政审。翌年春天,高校扩招饥不择食,大哥得以入学,他曾在他的同学中以此作为炫耀(后来承认这部小说既不带政治色彩,更没有敏感的性描写,形式上也乏善可陈),未想麻烦没有结束。大哥在他的一部美学专著的后记中,这样向他的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致谢:“……我要感谢我的导师周××教授,在我考研之时,他对我的政审表上的文字付诸一笑。”(引自《感性美学》534页,西北师大出版社,1996年9月第1版)。

  我与陈琼的爱情持续了三个月后告终。倒不是被别人发现,是陈琼主动向她的母亲透露隐情的。其时陈琼己经怀孕(众所周知,以我们当时的年龄是很难搞到避孕药具的,况且即使搞到也难免使用不当),我感到我们就像两头被围猎的困兽那样无路可逃。快乐与痛苦、天堂与地狱、长久与短暂原来都只是一纸之隔。我不计后果地偷了家里的钱,两个人乔妆打扮成一对年轻夫妇去了郊县一家医院,但被轻易识破,因为当时的化装技术实在低劣,更因为需要出示单位证明。在经过一段时间难忍的煎熬后,陈琼不得不求助于父母。我们顿时名誉扫地,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陈琼。至于机场东侧的那座古城墙,先是被拆毁,在原址上盖了个塑料花加工厂,后是推倒工厂按老照片重建,辟为旅游景点,成为一座崭新的古城墙。怀想当年,我觉得自己是在虚构基础上的进行了又一次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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