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太过留心《悟空传》,虽然曾经朋友的大力推荐,而我喜欢莫名其妙地邂逅--不经意地读到。它让我首先想到的是智利复活节岛上面朝大海的尊尊石像,那孤岛似乎与大陆仅一水相隔,而除了石像上的文字,别无任何与文明有所关联的遗物以供后人考证充当线索。这神秘又不得不让我提起天才的希腊人,悲剧好象是起源于一种宗教的祭祷仪式,它往往更容易唤起人们的道德感和个人情感。
“世界的繁华壮丽,昙花一现,情欲也要随之消逝。”在柏拉图看来,惟有真理和理性才能够持久永恒,而别的终究不过是虚幻一场,快乐不是目的,而是最低级的形式;后来的快乐主义者伊壁鸠鲁认为幸福是人类努力争取的终极目标;而新柏拉图主义呢,则认为是上帝主宰着万物。而人类又是否可以凭借伦理哲学的力量而摆脱悲剧命运的束缚呢?
上帝--命运,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我曾听过一个故事,故事好象是说圣-奥古斯丁的门徒波林纳斯诺森布利亚国王爱德温改基督教这种新的信仰。一次国王召集大臣商议此事,一臣子直言不讳地说:
王上,人的一生就好象您冬天在宫中用餐时,突然飞进宫殿内的一只麻雀,这时宫中炉火熊熊,外面却是雨雪霏霏。那只麻雀穿过一道门飞进来,在明亮暖和的炉火边稍停片刻,在这之前和之后的一切,我们都一无所知。要是这种新的教义可以告诉我们这类事情,那么我们就遵从它吧。
由此可见,命运、悲剧感与宗教有着怎样无可分离的渊源。我乞求,灾难不要再度降临,尽管我知道这是奢望,而人们在现实中负担的苦痛已足够多,而这来自艺术模仿实际生活、并为我们呈现出的人情味十足的、而非人力所能触及到的、无法超越的界限--莫非就是“命运”--既无从解释,也无可理解。
提起悲观主义,我又必须想到莎士比亚、歌德、拉辛,还有叔本华和他的信徒尼采。尼采曾经说过“酒神精神的音乐家无须借助画面,本身就是那原始痛苦和那痛苦的原始回响。”文学与音乐实在是近邻,就如同诗歌与哲学一样。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都是醉酒者。在我看来,“悲伤”这东西深深地植根于生命的土壤之中,是与生俱来的,它和人的各种欲望一起被带到这个世界。
爱是一种信仰。有信,才有爱。对于一个信爱的唯美主义者而言,他们也许可以容忍爱情的不圆满,因为爱情上的不完美于他们而言才是致命的。自然,他们欣赏悲剧,也作为一种审美活动,以获取“悲剧快感”,恶意也罢,同情也罢,恐惧也罢,痛苦也罢,当保有一种距离感才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无论是黛玉葬花、焚稿,还是紫霞观赏暮色烟霞,这样的性格本身就有太多忧郁而美丽的成分饱含其中,于她们而言--悲剧是一种宿命。这样的女子,即便是终究不爱了,她们的爱也足以令人永远刻骨铭心,无法忘却。
而我以为,一部文艺作品,无论有多少悲观主义的成份在里面,只要从整体上看它不是悲观的,那么它就可能是成功的。
最后,以我的一贯风格,我还是要以一种与宗教相似的精神召唤大地之希望与光明,毕竟快乐不是一种神话。借以《暴风雨》中普洛斯彼罗这段话:
快活起来吧。
我们的表演就到此结束:这些演员,
我已经说过,都是一些精灵,
现在已化为一阵薄薄的空气,
像这场凭空虚构的梦幻一样,
高耸入云的城堡、豪华的宫殿、
庄严的神庙,甚至整个地球和
地上的万物,都会消亡,
像这场虚幻的演出一样消失,
不留下一缕烟痕:我们都不过是
构成梦幻的材料,我们短暂的一生
最终也是止于永眠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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