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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剧小记者的秘密日记(八)


          作者:王兰芬
http://edu.sina.com.cn 2000年11月07日

  当晚发完稿,长官一通电话追到饭店的房间里来,说要密切注意黄中威的动向,因为连香港的苹果日报看到稿单后,都打电话到报社要稿。长官还附带交代,那个以前很有名的“痛苦歌王”孙情不是就在夏威夷开店吗?去找找看吧。还有杨丽花,看有没有机会去她的豪宅访问一下。

  阿绿洗好澡从浴室里冒着白色水气走出来,拿白色大毛巾裹着头发和身体,看起来像电视广告里拍沐浴乳广告的模特儿。

  “干嘛,报社电话追到这里来啦?”

  “呜。”我放下话筒,转身扑倒在看起来干净极了的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一股浆洗过的太阳气味冲进鼻子里。

  “怎么啦?”阿绿打开吹风机,轰隆隆地吹干头发。

  “没什么。”我呈大字型在床上趴了一下。“肚子饿了!”

  “好啊,找萍萍一起出去买吃的。”阿绿吹完头发,拿起电话拨了萍萍的房间。

  *

  入了夜的夏威夷街道,凉凉的很干爽,虽然有着一阵一阵从海那边吹来的风,却不像台湾的海边,粘粘沙沙的还有鱼腥味。

  这里到处都干净,沙滩和街道上总会见到一些人,戴着鸭舌帽,耳朵里塞着耳机,背上背着奇怪的机器,拿一根末端附着圆盘的东西,不断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似乎找到什么时,就夹拣起来放进像畚箕般的盒子里。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夏威夷政府的工作人员,那个圆盘是一种探测器之类的东西,一扫瞄到尖硬的例如石头或玻璃碎片,就会发出哔哔哔的声音,工作人员马上处理。难怪不论什么地方都没有会扎伤脚的东西。

  不过夏威夷有个及不上台湾的地方。台湾许多海边都有海鲜可以吃,小摊子美味又便宜;夏威夷则是一切以安全干净为主,要吃海鲜,请到正式的餐厅或饭店里点吧。这或许就是台湾之所以为台湾,夏威夷之所以为夏威夷的原因吧。

  其实这两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好比较的呢?我只是在胡思乱想而已。

  街道上一家连着一家的麦当劳、必胜客和许多的pub,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各色光芒。店铺前的人行道十分宽敞,人行道用砖相当美丽特别,有着代表夏威夷风味的图案,且看起来坚固,完全不会踩下去有水喷出来。

  大家晒了一天的太阳后,晚上换了轻便的短裤T恤或短裙洋装来,头发颜色都晒得变浅,皮肤则呈现亮亮的棕色,三三两两舒适地慢慢走着。

  我们也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看着看着,竟被我们看出一些奇异的情况来。

  “阿绿我问你,”我拉住阿绿,低声地问她,“那些女生是干什么的?”

  每个街口都站着一个女人。她们不像游客,也不像在逛街。穿著低胸露背的短洋装,露出一半的胸部和修长的腿。脸上有着多得惊人的化妆,假睫毛戴成两片扇子,嘴唇火红发亮,眼皮上有彩色的阴影。

  不时有男性上前搭讪,说说笑笑一会后,再一同离去。

  我们惊讶地打开嘴巴,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们。这些穿上高跟鞋后变得高得要命的女人,很不高兴地用英文说,看什么看!

  我们一吓,赶紧逃到对街的人行道上。

  “难道她们,”我和阿绿、萍萍面面相觑,“是妓女?”

  有趣的是,每几个街口也会站着一撮一撮的警察,真的是人高马大看起来很有威严,制服超帅,好象活生生电影里面走出来的。他们两个一组站在人行道上,眼睛紧盯着阻街女郎看,一发现有交易行为,立即发出喀喀咖咖鞋底铁片与地面磨擦出来的脚步声,走过去“关切”。

  我们听见他们解释说是朋友,并没有要从事性交易。

  “好奇怪,瞎子都知道这整条街上都在酝酿着那回事,警察站在那里到底是要做哪一种程度的遏止呢?”我一面走一面觉得世界实在太奇妙。

  “说不定只是让没有买春的观光客安心而已。”阿绿说。

  “对呀,那些警察根本就认识所有的妓女,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说谎。”萍萍说停下来,“喂,好象也有男的耶!”

  “什么男的?”我和阿绿问她。

  “牛郎喔。你们看!”

  真的有男生阻在街头不断跟过往的女孩打招呼。

  “不会吧!怎么会有女生要做这种事?”

  才说着,有个声音在我们面前响起。

  “哈啰,小姐们!”

  定睛一看是一群长得像拉丁美洲一带人的男生。都蛮年轻,打扮得油头粉面的。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用英文跟我们说话。

  我们三个立刻像DISCOVERY影片中被大野狼包围的笨牛般,紧紧依靠着缩在一起。

  他见我们没反应,立刻改用日文,像鹦鹉似地反复说着,日本人?日本人?

  我们想绕路,他们却一人一边围上来。

  正紧张,对街警察已经发觉异状,喀喀咖咖走过来。

  他们转头看时,我们赶快趁隙溜走。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起来,直到人多的商店前,才嘻嘻呼呼地又喘又笑。

  “妈的痞子。”阿绿扶着腰喘个不停。

  我和萍萍则忍不住笑,笑到肚子痛蹲到地上。

  离夏威夷山上住宅区不远的山脚下,有着许多大型超级市场。我们买了冷冻披萨、红酒和蓝起司、水果、矿泉水、饼干、面包一大堆东西,再嘻嘻哈哈一路走回饭店。

  我们住的房间是附有小厨房的那种。把冷冻披萨的包装纸打开,放在盘子里推进烤箱中,再调好披萨包装纸上的时间与温度即可。等待披萨好的时间,我们把红酒倒进高脚玻璃杯中,配着奇臭无比的蓝起司,吃一点,再喝一点。

  阳台外可以看见夜晚的海,还有人在游泳,饭店为夜泳的人架设亮度很强的灯,照出一大块海岸。灯光照不到的深蓝到近黑的地方,海浪沙沙沙地来回响着。

  “真好玩,来夏威夷还被妓女骂。”阿绿已经喝完一杯红酒,脸上粉红粉红的。

  “对呀,还说我们的工作跟妓女一样,结果证明不一样,记者会被妓女骂。”我切下一小块蓝起司放进嘴里,真的太奇怪的,这种又臭又咸还一股霉味的东西,怎么会好吃成这种样子呢?

  “小惠,你到底觉得黄中威怎样?”

  “黄中威啊。”红酒开始发挥作用,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身体软软的,整个人懒洋洋。“我也不知道。”

  “他看起来好象真的喜欢你耶。”萍萍说。

  “传出去人家会笑死,哪有艺人会喜欢记者的?”我走到烤箱前观察披萨的情形。

  “哪没有?”阿绿说,“杨林跟林育名不是?”

  “拜托!”萍萍笑起来,“不要拿他们跟那两个人比较吧!”

  “说得也是。”阿绿倒在床上,“不过我实在找不出其它的例子了。”

  “小惠,我问一个问题,你不要打我喔!”萍萍摸摸自己短短的头发,“黄中威会不会因为你是大报记者,故意跟你示好,然后来增加见报率啊?”

  “对呀,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阿绿附和她。

  “我也不知道,”烤箱发出叮的一声,披萨烤好了。“我只知道啊,如果他是这个目的,那可就逊了,我只是小记者而已,根本没有能力增加他的见报率。”戴上防热手套,我把冒着热气的披萨拿出来。嗯。闻起来真不错。我把装着披萨的盘子放在窗边的圆茶几上,然后摆上小盘子与刀叉。

  “说不定他真的只是在戏弄我而已,”我拿起一片披萨放进嘴里,虽然不是平时在台湾吃得习惯的那种可味,却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及口感。“说不定他以前曾被影剧记者欺负过,现在看我傻傻的,想戏弄我一下报复回来。”

  “也有可能喔。”

  “阿绿你就别吓她了,那个黄中威我看不像坏人,我看人应该蛮准的。”萍萍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嘛!”

  “对ㄏㄡˋ萍萍,”我向她爬去,“我一直都不知道妳以前的事耶。”

  “你还是小孩子,不懂这些事的啦。”萍萍坐起来,靠着床头,很温柔地看我一眼,然后说,“阿绿你有没有烟?”

  阿绿把烟盒跟打火机一起丢给萍萍。

  她点起烟,吸进身体里,再缓缓吐出来。在这安静的片刻,可以听见楼下玩得起劲不想睡觉的各国男女隐隐约约的说笑声。还有更远更远的海浪声。我看着手肘倚着膝盖的纤细的萍萍身体的姿态,和她似乎随着思绪变化而不断轻微转换的面部表情,有一条很淡的细纹出现在形状很好的嘴唇边。

  “我跟我前夫,其实阿绿也认识他,他叫张国正,”萍萍笑着跟我解释,“我跟张国正是大学同学,我们都是辅大大传的。大一一进来,大家都呆呆傻傻,东张西望不知道如何去接受全新的人生局面时,他竟然拿着一台V8,慢慢从走廊那边边拍边走进来,然后站在讲台上,一句话也不说地拍摄我们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模样。”

  萍萍眯着眼睛,不晓得在看什么地方。我咬了一口饼干发出喀啦一声,阿绿笑着瞪我。

  “后来看到那支带子,真是够好笑的了。我们每次同学聚会都喜欢放来看,比较一下当时与现在的自己,总是边笑边感慨。从这件事就可以清楚知道张国正这个人,他是真的有才华极了,而且头脑清楚,十多岁开始就充满自信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且长得帅。”阿绿突然插了一句话。

  “对呀,就是太帅了。”萍萍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的,把烟捻熄,跳下床去找她的皮包,拿出粉底盒来打开,对着小镜子照照,确定自己额头、鼻子、嘴唇都很不错之后,才又开始说话,“那天他拿着V8拍呀拍的,没有人看到他真正的长像,光觉得他的脸是跟一台摄影机连在一起的。

  然后他走下讲台,像头怪兽般左右缓缓扫着全班,最后他停在我面前,坐在我前面的位子上转身一直一直对着我拍。我那时才十八岁呀,吓都吓呆了,瞪着镜头一直看,企图透过那个圆圆发亮的玻璃片,看进他的灵魂里。

  我一直一直很喜欢看那个时候影片中的自己,怎么能有那样单纯的眼睛?那么干净的无邪表情?即使到了今天,我再打开电视播那卷录像带时,看着那样的自己,竟然会觉得好心动,会想,这个女孩究竟是谁?她的脑子里正在想什么呢?

  因此虽然我们最后分开得那么难受,我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激他的,毕竟他用他的才华为我留下一些真的很珍贵的东西。”

  阿绿也点起一支烟抽着,幽幽地说,“我不喜欢有才华的男人。”

  “为什么?”我朝第三块披萨伸手,有点担心地看一下阿绿,怕她骂我吃太多,不过幸好她似乎没有注意到。

  “有才华的男人最会伤爱他的人的心。”

  这样说起来,黄中威算不算有才华的男生呢?他会伤害我吗?我又喝了一口红酒,甜甜的好好入口,可是我的头已经越来越晕了。我摇一摇头。即使黄中威会伤害人,他也伤不到我,我又不爱他,怎么会被他伤到呢?可是,其实,我不愿承认的态度的另一面,却像牙痛前兆那样,隐隐作痛地有一点点在乎他。

  “张国正是王八蛋!”萍萍喝干手中的杯子,突然把脸埋进臂弯里,哽咽起来。

  “啊。”我吓一跳,转头看阿绿。她笑着跟我摇摇头。

  然后萍萍的声音像从远古的某个洞穴传出来似的,飘飘荡荡地说,“那个时候我们有好多梦想,要做怎样的电视节目,要拍纪录片,还想拍电影,想做跨国的多媒体合作,想做好多好多。”

  “他们大二就自己开工作室了。”阿绿补充着说。

  “对呀,”萍萍抬起脸来,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面纸,好大声地擤了鼻涕。擤完自己忍不住红着眼睛笑起来。“网际网络那时候刚起来,光是帮人家做网页、规画网站,就赚了不少钱。张国正就说,那我们结婚好了!多疯狂啊,我们两个同年,都才二十岁。可是还没有毕业就结婚这种情况叫人好兴奋,光是想到同学的表情就觉得更够炫了。而且做一个年轻的小妻子的浪漫想法很能打动我。

  可是美丽的故事只进行到这里,大四那年他要求离婚,说是太早结婚阻碍他的创意和前途规画,希望我能体谅一个天才的困境。”

  阿绿哼的一声,用力把烟在烟灰缸里压扁。

  “我那时候根本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光是愧疚得要命,到处去找自我成长的书来看,深深以为是我自己不长进以致挡了他的路。而且还战战兢兢赶快去办了离婚手续,深怕再晚些,全人类的发展就会毁在我这个笨女人的手里。”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阿绿说。

  我觉得整个故事好戏剧化,趔嘴笑成一个鬼脸。被阿绿在后脑勺上巴了一掌。

  “等到手续办好,他才轻轻松松地告诉我已经找到新的灵魂的伴侣,要我恭喜他,他即将与那个广告界的名女人陈玲玉结婚了。她还大他十岁呢。”

  “哇!真的好坏喔!”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妳才知道啊!”阿绿终于露出赞赏我的表情。

  “这几年下来,再回头去看,我却不认为完全是张国正的错。我自己难道没有希望因为跟一个才华洋溢的人结合,来提升某部分的自己吗?我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时间中,不也学到许多东西?慢慢慢慢,学着很诚实地面对自己,然后就也是恢复了。想想,好险自己也还年轻貌美,比起一些中年之后才失婚的,不知幸运上多少倍呢!”

  “萍萍妳好棒。”我很真心地说。

  “也没有啦!有时候想起来情绪还是过不去,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尤其是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他和陈玲玉又成功地完成什么案子后,心里就超不爽的。”

  “啊,这样说起来,我对这两个名字还真的有点印象。”

  “狗男女嘛!”阿绿又骂了一句。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

  萍萍说完哭完整个人变得清爽多了,嚷着要洗澡,晚上跟我们两个挤一挤一起睡。然后就进浴室去了。

  “阿绿。”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星。

  “干嘛?”

  “我没有谈过恋爱耶。”

  “所以呢?”

  “我会不会被伤害啊?”

  “你问我,我去掷茭啊!”

  “我害怕。”

  阿绿走过来,坐在床边,摸摸我的头发。“不要担心喔,你是个好女孩,上天会保佑你的。”

  “真的吗?”

  “对呀,过程或许会有讨厌或不舒服的部分,可是我相信结果会很好。像萍萍现在,不是很快乐吗?”

  “嗯。”我觉得好困。“阿绿?”

  “嗯?”

  “我忘记要问你什么了。”

  “那就别问了。”阿绿的声音变得遥远。然后出现阳光下的沙摊,还闻到啵一声新开啤酒的气味,再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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