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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人(下)


          作者:须弥山主人
http://edu.sina.com.cn 2001年02月13日

  “看样子她真的想在这儿过夜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一只手推着她的肩膀,“喂,到站了到站了,这人怎么睡得这么死?”

  陆英睁开眼睛,看见车售员不耐烦的脸,吃了一惊,匆匆整理一下,带着那个梦下车。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已长久不做的梦。很久以前,她经常做这个梦,梦见蝴蝶人追逐她,引诱她,阴谋害死她。这是个童年的梦,此刻她想,这个梦也许是大人们反复教育和威吓的结果,它的影响如此深远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的。她想起昔日对这个梦的惧怕,某些时候连阳光也变得阴惨惨的会渗出黑色的水来,夏日晴朗炎热的中午,她总是害怕在寂静的路上独自行走。

  这个梦现在跟踪到她南下永城的车上,总有一种不祥的意味,要摆脱这梦境的愿望就非常强烈,这反而更使她难以摆脱它。她这样糊里糊涂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发觉该问问路。

  她不想给吴宾贤打电话。起初不过是出于想让他惊喜一下这种小儿女心理,后来就忘记了原因,仅仅是不打而已。长途汽车已带着她离开雨区,进入了一片晴朗的天空下。夕阳透过污染严重的空气,无力地窥视着这个新兴的沿海城市。她不想刚进他的家门就为填饱肚子忙碌,选择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餐馆。她点了一菜一汤,盛饭的碗小得要从指缝里漏下去。她想,这里的人大概都长麻雀胃。她一口气吃了三碗,不好意思再吃。现在她要去见她的丈夫吴宾贤了,可是她一点没有预想中的那种欢快喜悦,她只感到有些疲惫,还有些厌倦,仿佛这种奔波已经过于频繁。

  吴宾贤对她的到来并没表示出惊喜,只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她失望地点点头,说:“我在车上睡着了。”

  “这样会感冒的。”

  “是啊,”她说,她听出吴宾贤用的是一种表示和解的口气,心里就不舒服,走进卫生间洗澡。在与水的接触中,她的情绪开始调动起来。她暗暗好笑:他的话听起来像我们刚吵过架似的。这使她想起那个梦,在梦中她为了一个什么机器人与他吵了一架,还离家出走了。她伸手去摘毛巾时,突然啊的轻呼一声,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好像和毛巾一起被挂在了墙上。

  他说什么?他说“你回来了”!也就是说,他觉得我曾经来过,而我刚刚才到,也就是说,他也做了那个梦,梦见我为机器人和他呕气,出走,并且还将这个梦当成了事实深信不疑,所以现在我“回来了"。这一发现使她惊喜,她终于从吴宾贤的没有惊喜中发现了可以真正惊喜的东西。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爱情!她找回了大学时代对吴宾贤的那种不可抗拒的热情,几乎呼喊歌唱。

  她草草洗完,只穿着小衣就跑出来,大声嚷道:“那个梦那个梦,你也做了那个梦!”

  “什么梦?”

  “机器人,你忘了你的机器人了吗?”

  “机器人机器人,你烦不烦?”

  “这就对了,那个机器人的梦,我是昨晚在旅馆里做的,你也是昨晚做的吗?”

  吴宾贤微微一笑,说:“好好,就算做了梦吧。”

  “怎么就算做了梦?难道不是梦?梦就是梦,不是梦就不是梦,我还做了一个车祸的梦和一个蝴蝶人的梦……”

  “是梦,我是说做了个梦呀,”他在陆英的额上敷衍了事的吻了一下,“不要再想梦里的事了。”

  “不过,不过,”她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话听上去像是非常宽容地接受了她这种可笑的道歉并原谅了她的什么过失似的,她还以为她会得到热烈的拥抱,他们会激情澎湃,所以她也不费事穿什么外衣了。她愣了会儿,转身回浴室,委屈地自语道:“蝴蝶人的梦我已长久不做了,怎么突然又来了呢?”

  “这并不奇怪,你不是说过小时候常做这梦么,这是很正常的,你不必担心。”他非常温和地说。

  陆英忍住泪,想:不知他仍是把梦当成真事呢还是有意在回避什么?

  吴宾贤的这套房子布置得与他们在临城的家非常相似,陆英却过了好久才找到回家的感觉。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觉得现在与吴宾贤交流有些困难,他对她客气得有些生分,好像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日子。可那时有一种向深度发展的喜悦,现在却无端地似在弥补什么。陆英没有察觉真正的危险所在,误以为这是因为分居两地使他们彼此有些不大习惯。如果他真有异心我也不怕她想。他们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气氛有些不大自然,谁也没提出该休息了,虽然他们都有些倦意。

  吴宾贤的手机响时,他们都以为是公司里有关生意的事,但大洪惶急的声音使吴宾贤打了个寒噤。大洪说:“吴总……出事了,陆陆陆英出事了,她她……”

  吴宾贤压低声音说:“你是什么地方让她下车的?”

  “没有,她没有下车……”

  “她现在在我这儿,我看她有些不大正常,说在车里梦见蝴蝶人--这是她小时候常做的梦……”

  “你说什么?我没没时间,我是逃出来的,我闯祸了对不起你……小车跟一辆跟一辆卡卡卡撞了,陆英陆英陆她死死死了。”

  “什么呀,大洪,你开什么玩笑,她在我这儿,你赶紧回来吧。”

  “我不回来,我一回来他们就会抓住我,我是逃出来的,我得赶紧逃。”

  陆英接过手机,说:“大洪,是你吗,我是陆英。”

  “不是,你不是陆英,你怎么会是陆英?陆英在临城,我就去见她……陆英死了,你不是陆英,你是谁?你不是她。”

  “我不是好好在跟你说话?”陆英咯咯笑着说,“我是鬼,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已经死了,你不是鬼!”

  “你怎样才相信我?”陆英笑得喘不过气来,“对了,这两句话你有没有说过?--打不开的。摇手坏了。”

  “哇--鬼,鬼,你是鬼,你是鬼……”接着陆英听到电话筒跌落在什么地方的刺耳声音、大洪喊鬼的声音和脚步声迅速远去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人叫他付电话费的声音,陆英咯咯直笑,关掉手机,说:“你的司机可真有意思,他说我是鬼……哇,这事儿可真怪,怎么他也做了同样的梦呢?想起来也真可怕。”陆英说着心里打了个突,牙齿嗑嗑嗑地响了几声。“你是在什么地方下车的?”吴宾贤脸色苍白,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回来不回来?我不是今天才到么?我什么时候来过这狗地方了?那只是一个梦!你以为我真的跟你吵架出走了?我出走你会安安稳稳坐在家里?我那么贱跟你闹翻了又巴巴的找上门来?”

  “可这是什么意思……他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陆英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你相信这个疯子的电话呢还是相信正在跟你说话的人--我都变成物证了!我是鬼是不是?你想想,你有没有做过损害他的利益的事,比如扣他奖金什么的?说不定他为了报复搞恶作剧呢。”

  “有是有,数目又不大……他要辞职了吗……我还是报警吧。”

  “行行,警察会关他几年?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让我出丑你就报吧,反正我是你老婆,出丑大家出。”

  吴宾贤笑着说:“什么梦呀鬼呀都把我搞糊涂了。”

  陆英又打了个哆嗦。

  这天晚上陆英睡得非常好,什么梦也没做。在永城,这是个太平的夜晚,歌舞升平的夜晚,大多数舞厅一直开到凌晨三点才关门,通宵影院里观众也不少,夜排档到四点钟就结束了。在永城街道上只发生一起车祸,且只是轻伤。环卫人员出现在街头时,永城已呼呼入睡,进入甜蜜的睡乡。蔬菜小贩坐在菜市场上锁的大铁门外聊天,声音都压得低低的。街灯透出阵阵寒意,阻挡月亮的光辉,青天被涂上一层银色,疲劳的星星睁不开眼睛,没有什么打扰它们。

  早晨起来,吴宾贤有些心神不定。昨天陆英忘记将路上买的领带送给他了。他们不知道,这点快乐对他们是非常重要的。大洪没来接他,好像真想辞职了。他只好乘出租车去公司。

  秘书递给他一份电传,说:“大洪好像出事了,你看看。”她似乎还有话要对他说,但他没有停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先给陆英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已经起床。他告诉她如果她懒得去买菜,十点左右打个电话给他,中午他开车接她去饭店吃饭。然后他开始看那份电传。他惊呼一声,目瞪口呆。

  电传是未城交警支队发来的:

  永城神奇实业有限公司:

  10月21日晚上22点20分,未城南门外国道线发生一起车祸事故,一辆卡车与一辆小轿车迎面相撞,一人死亡。该轿车为桑塔纳,车号W·U54540。据调查为你公司所有;根据死者身上的身份证得知,死者陆英,女,29岁,系临城人。轿车司机称,他叫洪传魁,男,41岁,系你公司职员,前额及左膝轻度受伤。他的交代与其身份证及遗留车上的驾驶执照内容相符。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司机洪传魁21日晚23点05分从交警支队逾墙逃走,不知去向。此人精神高度紧张,有暴力倾向,可能发生意外,亟盼你公司协助查找其下落,并望提供下列情况:

  ⑴洪传魁家庭及亲朋好友姓名地址。

  ⑵洪传魁平日喜好的娱乐活动。

  ⑶洪传魁健康状况(有无精神病史)。

  若发现洪传魁行踪,请速与未城交警支队联系。电话:8084843 8084844.

  未城交警支队(盖章)

  1996.10.22.

  吴宾贤本来已差不多忘记了昨儿晚上的事情,只觉得大洪有辞职的想法,所以今天没开车来接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他一直没有细想过这件事情,他与大洪的交情很一般,又是他的下属,对其去留问题并不怎么关心,即使一时找不到司机,他也可以自己开一段时间的车。至于那个女死者,他更是感到奇怪,她怎么会有陆英的身份证?即使她恰好偷到陆英的身份证,又怎么恰好会在大洪的车上?大洪怎么也会把她认作陆英?大洪开车去临城,或与吴宾贤一起,或带着吴宾贤的指示,见过陆英多次,怎么会认错呢?他想昨儿晚上应该报警的,虽然看上去小题大作,实际上不报警却是大题小作,错过一次找到大洪的机会了。

  他给未城交警支队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是盲音。他叫秘书进来,说:“你给我挂未城交警的电话。大洪是怎么搞的?”

  秘书小心翼翼地说:“昨天你不是叫他到临城去了么……”

  “我知道,电话挂通马上叫我。”他心里格登一下,想:我叫他到临城去了?去干什么--那么昨儿陆英真的是去而复返了?什么都一蹋糊涂了。他拍拍脑袋,想回忆起昨天一天的事情,可什么都想不起来,昨天好像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日子。

  他突然扑向电话,拨通自己的住宅。电话铃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这个过程漫长得使他心惊肉跳,手心全是汗。也许她出去买菜了吧,或者只不过是在附近随便走走?这时,他听见有人提起了电话。

  “陆……”他的声音忽然嘶哑了,电话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像风箱的声音。

  “是吴总吗?”大洪在电话里说,“这个女鬼,这个女鬼已经死了……”

  “大洪,”吴宾贤绝望地大声叫道,“你干什么?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大洪嘿嘿笑起来,一直笑了七八声,喘了口气,说:“她已经死了,她说过不放过我,现在她已经死了!”

  “喂,喂,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掐死了,她在浴室里,我把她掐死了,”大洪呼呼地喘息着,似在折腾着什么,忽然呜呜地哭起来,“你听,你听听,她连呼吸也没有了,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吴宾贤知道大洪正在把陆英的口鼻对准话筒,他下意识地让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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