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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鼹鼠的恋爱生活


          作者:猪小猪
http://edu.sina.com.cn 2000年10月23日

  我很喜欢身为鼹鼠的日子。我想象不出,除了做一只鼹鼠,我还能做什么。我喜欢生活在你们脚下的世界里,我在这里出生,长大,读了一个文学学士和一个经济学学士,发表了几十万字的作品,出版了一本叫《人类庄园》的书,卖的还可以。在鼹鼠的世界里,我好歹也算混成了半个知名鼹鼠。他们都叫我作家乱乱。不过我还不够完美,说来你也许不信,长这么大,我还从未恋爱过。这对于一个年青而且有为的鼹鼠来说,真的是无法容忍的缺陷。

  我说过,上大学的时候我读下了两个学位。那是因为我精力旺盛,我每日都泡在图书馆里。我那个时候才华横溢,经常写一些类似“静静倾听屋顶上的脚步”的诗句,也经常有小女鼹鼠向我暗送秋波。可惜的是,鼹鼠的视力本来不佳,加之我又天生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这才错过了那许多姻缘。现在我后悔了,也晚了。离开学校那种环境之后,频繁地接触大量女鼹鼠的机会越来越少。这种孤独的日子让我难以容忍。我开始变得浮躁起来,当我把最新写作的一篇题为《左心室开始疯狂地长草》的小说拿给我熟悉且尊敬的编辑老师斑秃鼹鼠看的时候,老家伙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惜和担忧。他问我,亲爱的乱乱,你这是怎么了?你一贯是以成熟稳重的姿态出现在文艺界的啊,这样的小说如果发表了,会破坏你在读者和学界心目中良好形象的啊。我说我不管那么多,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的心里就是,就是长草了。如果您能透视,您会看到,那草正从我的左心室开始疯狂地生长,并且就要长满我的全身。

  老家伙摇了摇头,把稿子转给了专栏编辑。然后他提出请我喝咖啡,顺便唠唠最近的情况。我说不必了,我要回家赶另一份稿子,题目是《休眠火山在脚趾间喷发》。老家伙当时就捂住了胸口,他说亲爱的乱乱,你到底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得在沉默中那啥不是。说完我转身走了,我都快走到楼梯口了,还听到老家伙近乎绝望的声音:“哪啥啊?”

  哪啥。我哪知道哪啥。我只知道,孤独的日子对于我这只年轻有为的鼹鼠来说,已经是不可容忍的了。

  到家之后,我一口气写了近万字。我把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键盘上,我的电脑也被我的疯狂吓呆了,显示器一楞一楞地看着我。我决定歇一会,顺便从头看一遍。老天,这近万字真的把我吓坏啦。我的小说一向以温情著称,可你看看,我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啊。鲜血。暴力。通奸。死亡。审判。天啊,这会不会是堕落的开始呢。

  我急匆匆地关上电脑,让自己冷静了一会。然后我对自己说,不写了,坚决不写了,休息一段时间,顺便谈一次恋爱吧。

  我写过很多恋爱故事,写得轻车熟路,可我自己偏偏是一个连女鼹鼠的小爪都没握过的可怜虫。我的故事感动过许多鼹鼠,女的居多。我那本畅销的《人类庄园》的书页里不知留下了多少感性鼹鼠的眼泪与鼻涕。可我自己真的没有恋爱过,这是真的。听起来很荒诞,但这是事实。我还认识一个几近天阉的鼹鼠作家,他以写性著称。就是这样,大家好象已经习惯了。无论如何,我决定恋爱了。

  我知道你们人类有一位伟大的作家,叫作鲁迅,他写过一个伟大农民的恋爱,那个农民的女朋友叫吴妈。我还知道那句经典的求爱语:吴妈,俺要和你困觉。啧啧,这农民到底是农民,说得浅白直露,而且粗俗。身为一个鼹鼠知识分子,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每天睡前都要刷牙,隔一天洗一次澡。我领取政府的“青年知识分子特别津贴”。所以,我是不可以随便逮一个女鼹鼠跟她说“困觉”什么的。那我从何开始呢。

  最后,我决定模仿自己小说里的情节,把自己打扮得绅士一点,白天去咖啡屋,晚上去酒吧里泡,我虽称不上风度翩翩,但我博学多才能说会道,在我自己的小说里,这样的家伙总是会在公共娱乐场所有所收获。我想,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的,只要我想恋爱,我就会恋爱的。

  就这样,我用去三天的时间,每日游荡在小城各处名目繁多的酒吧、咖啡屋、面包房以及诸如此类的地方。很遗憾,除了妓女,没人和我主动搭茬。我甚至想过,是不是要在脖子上挂一个牌子,大书“我是乱乱”呢?我显然还没有那么高的知名度,人家会问我,乱乱是谁?好吧,就在“我是乱乱”下面再添一行字--“《人类庄园》的作者”。有教养的鼹鼠一定会说:哦,我在书店里看到过这本书。《人类庄园》显然不如《××语录》那样风行全国以至人手一本。那我是不是还要加上这本书的简介呢?那他们一定会当我是去广告公司打工的大学生。算了算了,我就这么泡着吧,奇遇不是总会有的,那是在书里。我玩过这一段之后还是乖乖地去写我的小说吧。至于恋爱的问题,妻子的问题,等我足够出名的时候,组织上是会帮我考虑的。

  我呆呆地坐在酒吧里,什么也不想。一只老年鼹鼠突然坐到了我的对面。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尊敬的老师斑秃鼹鼠。老家伙怜惜地看着我,我知道,在他眼中,我这个样子叫作“堕落”。我冲老家伙笑了笑,替他叫了一杯啤酒。

  老家伙喝着酒,谈起了我那篇《左心室开始疯狂地长草》。老家伙说,他个人是极反对这一类的文学作品的,但其他编辑都很喜欢,特别是刚刚走马上任的主编,对这篇东西喜欢得不得了。老家伙喝着酒,嘟囔着,也许是我真的落伍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语言节奏了。我怕老家伙太伤心,就岔开话题,谈些别的。酒越喝越多了,我的舌头也长了,不知不觉就谈到了个人问题。老家伙开始目光炯炯起来。

  “原来如此!”老家伙亢奋地叫道,“亲爱的,原来你是想老婆啦。不早说。”

  老家伙告诉我,他们杂志社的一个小女鼹鼠对我仰慕已久,一直想结识我。既然我也觉得该谈恋爱了,他不妨介绍我们认识。“漂亮着呢。”老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是可爱。

  事情很是顺利。在老家伙的撮合下,我正式和这只叫花花的小女鼹鼠认识了。老天,她就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女朋友的样子。我们交谈过几个小时后,我想自己是爱上她啦。是的,就这么简单。这是一只多么有教养的鼹鼠啊,而且她不匮乏幽默感,还如此地热爱我的事业文学,当然,也热爱我和我的《人类庄园》。和她一番恳谈之后,我立即决定把我正在写着的《休眠火山在脚趾间喷发》更名为《活火山在手指里休眠》。天那,我恋爱了。

  能看出来,花花对我也相当满意。是的,我既是知名鼹鼠,又才华横溢特别是从未有过恋爱经历,我是多么好的一个恋爱对象啊。我们开始了卿卿我我的日子,我又重新操起了多年不玩的诗歌--和小说相比,诗歌的稿费太低了。我写诗,歌颂她的一切。她也把写在精美日记本里的小女鼹鼠情怀拿给我看,那娟秀的字体和柔美的文字真的让我脸红心跳。和她在一起我真是快乐得不得了,我甚至想像那个伟大农民一样,对她说,花花,俺想和你困觉。当然,我没有说,因为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是一只有道德的鼹鼠,我在政府没有许可我做那件事的时候我绝不会去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在我的鼓励下,花花也开始写小说了,处女作《坚硬的酱油》在我的帮助下也很快得以发表。可我们都没有料到,这篇还不是很成熟的小说竟然博得了广泛的赞誉。花花很快地被归为当今最时髦的“美女作家”一类,她那张可爱的小脸都上了最知名的《鼹鼠日报》头版。那篇不知所云的评论叫什么《警告美女作家》。题目说得非常狠毒,内容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乱拍一气。说实话,看了这篇文章我真的愤怒了,我甚至怀疑作者从未看过《坚硬的酱油》,而他把我纯洁的花花和那些荡妇归为一类也让我无比愤懑。我操起电话就把《鼹鼠日报》的一个编辑骂了一顿,我的语调高昂无比。那个编辑打了个哈欠,说,亲爱的乱乱,媳妇出名是好事啊,最起码你俩都可以挣稿费,而且“美女作家”这个评价也是对她的认可嘛。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对着电话呆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我去花花家找她。不在。我打她的手机,占线。

  到了午夜时分,我终于联系到了她。电话里的声音疲倦中带着一点不耐烦。我问她你看到《鼹鼠日报》那篇狗屁文章了吗?她说什么《鼹鼠日报》?我在接受《鼹鼠名流周刊》的专访,他们在做一个“美女作家”的系列。我说亲爱的,你还把这个当好事那?没看看你都和什么样的鼹鼠被归为一类了?她说什么类不类的,出名挣钱就好,你他妈的少来烦我。

  电话掉线。我完全被花花给弄呆了。老天,她居然对我说“他妈的”,她居然还摔我的电话,她……

  我拔掉电话线,把自己关在屋里,气鼓鼓地写了三天小说。我万万没有料到,三天里竟然可以发生那许多事情。当我美美地从梦中醒来,接上电话线,斑秃鼹鼠的电话急急忙忙地就挤了进来。老家伙的声音气急败坏,他大喊:乱乱!你还有心情睡觉,你媳妇把你卖啦!

  原来,我那可爱的花花竟然在《鼹鼠周末》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我和作家乱乱--不得不说的故事》,里面将我们大量的私生活细节公之于众,包括我洗完澡后抠脚丫的习惯。在文章的最后,她作痛定思痛状,说了一句话:这样的鼹鼠,天生适合做一个低贱的拾荒者,而不是我的老公。如果某一天,我在垃圾场里看到衣衫褴褛的乱乱,我将无比欣慰。

  我正生气着,《鼹鼠周末》的编辑打来了电话。他先安慰了我一番,然后就向我约稿,题目他们已经替我拟好了:《这只疯狂的母狗--村姑花花的绝对隐私》。“稿酬从优。千字两千啊。”我拿着话筒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个编辑又说:“怎么?觉得少?你比花花有名得多,她只拿千字一千的。”我说滚你妈的蛋吧,少来骚扰我。

  《鼹鼠周末》的文章被广泛转载,甚至被一个好事的家伙贴到了网上。听说这个消息后,我打开电脑,来到鼹鼠界著名的“新娘网”,翻看与此有关的帖子。我看到一些不明真相的家伙在为花花站脚大骂,我已经被搞的体无完肤。一些聪明的鼹鼠指出了这是花花的炒作,但对无辜的我却一点也不同情,字里行间幸灾乐祸。这帮家伙。我恨得咬牙切齿,便化名“有帖就跟”与他们大吵了一番,直到管理员封掉了我的名字。

  斑秃鼹鼠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劝我出去旅游,散散心。老家伙很有些内疚。我说算了,我是遇人不淑,活该我倒霉。我还是闷在家里写我的小说吧。我的新作准备叫《在骂声中茁壮成长》。老家伙打了个哈哈,说你没真生气就好。

  我躲在家里写小说。休息的时候,我就去新娘网看看帖子。花花的《坚硬的酱油》获得了年度文学大奖。花花和另一个美女作家发生了冲突,在一家高级酒吧互相骂对方“妓女”。花花又出了一本随笔集。有鼹鼠给花花家打电话进行性骚扰。花花称鼹鼠白话文学百年来的前三名是:花花,花花,花花……她真的成为名鼹鼠了,而且成为得很彻底,较之我这个只会在文字里卖卖酸的笨蛋而言,她非常擅长用把自己弄得丰富异常。要不是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我可能真的会崇拜她。可是她偏偏曾经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现在好象还爱着她。真是麻烦。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甚至还会翻出从前她写的日记。我无法想象那个没事就歌咏凋零花瓣的小女鼹鼠和今天这个张口就骂人的名鼹鼠名作家是一只鼹鼠。但她们确实是同一只。

  半年了。我拿着《在骂声中茁壮成长》的书稿去找出版社。我对接待我的小编辑说,我是乱乱,我的新书写完了,想要出版?

  他抬头看看我,说:乱乱?听着很耳熟嘛。

  我说,是的,我写过一本《人类庄园》,也是贵社出版的,一共印刷了六次,发行了五万册。

  他说哦。那时候我可能还没毕业呢。

  他拿着我的书稿随便地翻着,同时不住嘴的提着意见。最后他说:写得还是可以的,基本达到了出版水平。我差点没气个倒仰。孩子,我和你们老总一起吃鱼翅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弹玻璃球呢。

  最后他让我留下电话,等消息。我悻悻地离开了出版社。在出版社一楼的大厅里,我看到一张海报,那是这家出版社的新书--四位美女作家的写真集。我仔细地看了一下,花花在右下角性感地看着我。

  我走在街上,百无聊赖。我看到了旧书摊上我的《人类庄园》正在被论斤卖。一旁盗版的《坚硬的酱油》3元一本。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恋爱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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