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幸

　　由于近3年司法考试“放水”，我们用17年时间快速超额地提前实现了原来的30万律师的人数目标，可是“高素质”这个目标能否达到尚待检验。

　　司法考试(2002年前是“律师资格考试”)曾经是中国最难的考试，被誉为“中国第一考”。2002年其通过率只有6.68%，以后逐年提高，到2008年，通过率达27%，此后每年的通过率都在25%以上。2008—2010这3年全国通过司法考试的人员超过25万，相当于过去20多年(1986—2007年)的总和。每年通过司法考试的人员中，公检法部门招收的不够10%，其余90%基本上都“被迫”挤进律师队伍。另据广东省司法厅律师管理在线审批网的最新统计，广东省目前注册的执业律师共20106名，而实习律师达12216名，实习律师一年内将成为执业律师。此外还有1万多人刚刚考过司法考试尚未办理实习律师证。也就是说，两年后，广东的执业律师将突破45000人，是现在的2.2倍。

　　15年前，中国曾提出用20年时间发展60万高素质的不要国家工资的“经济警察”——30万律师和30万注册会计师。现在全国的执业律师已有20多万，两年后将超过50万。由于近3年司法考试“放水”，我们用17年时间快速超额地提前实现了原来的30万律师的人数目标，可是“高素质”这个目标能否达到尚待检验。

　　这几年，司法部之所以对司法考试降低难度，主要是来自法、检系统专业人才缺失的压力。2002年之前，律师考试和法官检察官考试是分开的，法院和检察院系统都是单独命题考试，试题比律师资格考试容易很多。2002年司法考试制度改革，无论是法官、检察官还是律师都要先通过全国统一的司法考试，取得法律职业资格证书。这样一来，问题出现了：题目太难，原有法检系统的一小部分人员因备考时间不够而无法通过司法考试。最后，作为妥协，司法部只好降低考试难度，提高考试通过率。此外，近些年法学专业越开越多，不仅综合性大学个个设置法学专业，而且理工师范类院校也不甘其后，甚至连一些专业性强的院校，例如中医、石油、煤炭等院校也是如此。可以说，现在大学基本上都开设了法学专业。这批毕业生基本上都参加了司法考试，另外还有很多非法律专业的毕业生也参加司法考试，导致每年的司法考试队伍十分庞大，2009年全国参加司法考试人员达到创纪录的43万人。

　　现行的司法考试制度还有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2008年起允许在校大学三年级学生报名参加考试，而正是这3年全国通过司法考试的人数比过去20年的总和还要多。这一制度主要是为了照顾应届毕业生报考公检法公务员，便于就业，为他们毕业找工作单位增加筹码。可是明显弊大于利：首先就是增加了司法考试的人数，这对工作在司法第一线的在职人员明显不公；其次导致在校大学生本末倒置，荒废了学业。在校大学生从二年级开始就准备司法考试，再没心思学习法学基础知识，有的学生甚至旷课半年去参加司法考试培训班。由于他们把心思全放在司法考试上，他们的“努力”也得到了高“回报”：一般的高校应届毕业生通过率50%以上，有的甚至达到82%(榆林学院)。如此方式培养出来的毕业生，虽然高分通过了司法考试，可是他们没有扎实的法学理论功底，以后不论从事公检法工作还是律师工作都会感到力不从心。

　　律师行业如此快的发展速度，负面作用显而易见：一是律师队伍变得良莠不齐；二是律师业务量的增长跟不上律师队伍的发展速度，导致很多律师没有案源，出现低收费等恶性竞争；三是没饭吃的律师冒险干出违法行为；四是高通过率使更多人涌入报考队伍撞运气。据不完全统计，在广东省的2万名执业律师中，年收入低于5万元的占50%以上。两年内广东省新增加的2.5万名律师90%年收入肯定不超过5万元，如此一来，75%的律师年收入将低于5万元，有的律师一年收入甚至无法达到2万元，一大批精通法律的人员要为生存发愁。

　　司法考试本是一项筛选优秀法律人才的考试制度，可是由于它承载了太多的社会义务，承担了其本不应承担的责任(例如解决大学生就业)，司法部这几年“被迫”降低司法考试的门槛，这是极不正常的。实践证明，降低门槛不但没办法完成司法考试所谓的社会责任，反而产生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建议司法部应尽快恢复司法考试的“高门槛”；不再允许在校大学生参加考试，不要再“批量生产”律师；教育部应尽快对全国高等院校的法学专业进行调整，取消在专业性大学设置的法学专业。在此也奉劝各位高考生不要一窝蜂地报考法学专业，而非法律专业的人员也不要盲目参加司法考试。

　　作者系广东一粤律师事务所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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