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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附中老校长陈剑刚:回顾历史期盼未来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9月29日 10:41   新浪教育

  1960年7月我自北大数学系调到附中参与附中的创建与教学工作。1997年我退休,后又在附中担任校长顾问,断断续续工作也有三、四年了。

  北大附中经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学校得到了锻炼与考验,逐步建成一所名校,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回顾历史,根据我在附中前四十年的经历,学校经历了四个主要的历史转折时期。在每个转折时期都有主流与逆流,在每次遇到逆流或旋涡时,学校总能抓住时代前进的主流,能尽快选择前进的方向,开创出自己的办学路子,大胆地进行改革,把附中的发展推向更高的层面。我亲身经历这四个历史转折时期,并且积极参与学校的工作。

  一、建校初期时期

  六十年代初,正值全国科学研究与教育发展大好形势,为实现北

  大四级火箭的发展规划成立北大附中。

  物质条件差,又值三年自然灾害,我们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勤俭建校。我们一帮从北大来的年青教师没有中学的教学经验,没学过教育学与心理学。在当时的中学,有的是苏联凯洛夫教育学那一套陈旧的、烦琐的教学模式及行政上的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又有落后的、封建的师道尊严的精神枷锁。在学校领导的带领下,团结原104中留下的老师,敢于探索与实践,敢于接受教训与创新,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

  在教学上,继承北大“兼容并包、学术自由”的传统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不规定统一的教学模式,提倡“教学有方、教无定法”,组织老师集体备课,群策群力,经常为一个问题争论到深夜,然后再分头备课、写教案;对争论的问题求同存异,通过实践,课后再作交流。从而建立起民主、和谐的教学氛围。要求学生独立思考,既有扎实的基础,又有灵活处理问题的能力。要求学生会记笔记,习惯看参考书,逐步培养自学能力。在师生关系上,做到师长加朋友,教学相长,建立起平等、和谐的师生关系。在教学上,我们受北大的影响,是高观点、高要求。最为典型的是数学教研组,曾自编教材(后因经验不足,要求过高而放弃),很早在初中把代数与几何分科教学,在高中分代数、立体几何、解析几何三科教学,效果很好。对于全国统编教材,我们主张既尊重教科书,但又不被教科书所束缚,根据需要进行必要的调整与补充,学生复习以笔记为主,综合看教科书与参考书。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建校初期的北大附中,尽管遇到很多困难与阻力,学校领导与教师以一种革命的干劲与闯劲,依靠自力更生的精神创建北大附中,我们所倡导的精神与一些具体做法,在当时中学界是超前的。教学质量逐年提高,达到海淀区的一流水平。经过短短的五、六年,逐步形成北大附中的办学理念,逐步显示出北大附中的办学特色与教学风格。

  二、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

  文革中,在红色恐怖的笼罩下,学生被利用,教师与领导受迫害,

  教师不能教,学生无权学。1972年学校恢复招收高中生,特别是邓小平同志复出前后,中国出现了一丝曙光,我们的老师出自于一个教师的神圣职责与本能,借“复课闹革命”之际,在孟广平校长的带领下,猛抓基础课教学,力争提高教学质量。学生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知识,同时在课余,我们还办起数学兴趣小组与英语兴趣小组活动、组织竞赛。在学工、学农期间,也不忘学习文化知识。在农田地头,支起小黑板,学习农业基础知识;在附中昌平农场,还特意安排文化课,没有课桌椅,就坐在马扎(一种小板凳)上,用讲义夹当垫子,记笔记,做练习。尽管社会上还是以“闹革命”为主,军、工宣队还在校内开展批判“智育第一”,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反击右侵翻案风。此外,造反小学生黄帅升入附中,读书无用论思潮泛滥,白卷学生张铁生的影响又大,但由于有这样一支高素质的师资队伍,附中的教学秩序基本正常,教师认真教学,大部分学生努力学习,连黄帅本人也在认真学习。

  正因为我校师生顶着逆流而上,坚持正常的教学秩序,努力提高教育质量,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学校有大批应届、往届高中毕业生考上大学,升学率在全市排名首位。78年又获全国首届数学竞赛第二名,获得“为四个现代化培养人才”的锦旗。78年又被确定为北京市首批重点中学。在这一时期,北大附中的所作所为在当时北京市,乃至全国是极少见的,也为文革结束后,北大附中能较早地起步发展教育打好一个极为可贵与良好的基础。

  三、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

  以邓小平为首的第二代领导人,拨乱反正,确立改革开放,为北大附中的发展提供广阔的空间。由于我们起步较早,这段时期及以后若干年我校升学率一直处于全区、全市首位,且2/3以上进入第一批录取线,进入北大、清华等名牌大学的人数也居多。当时注重升学率是文革逼的,也是教育形势发展的必然趋势。高考热,追求升学率是当时的教育形势的主流,但同时又是一种旋涡,搞不好使学校与师生陷入这旋涡中不能自拔。升学率不是教学的目的,仅仅是个过程,四个现代化既需要扎实的基础知识与基本方法,还要有较高继续学习的能力,培养创新精神与创新的基本能力。教育必须摆脱升学率的束缚,立足于培养人才的角度,进行教学改革。为此,学校领导层较早地统一思想,实施一系列的改革措施。

  在课程设置上,我校大胆实践,在高一开设音乐欣赏课,同时,为提高学生的身体素质,实行每周五节体育课,每天安排七节课,每节课时改为40分钟。高中理科与语文课实行双节连排,确保精讲多练。除数学分小学科授课外,高中物理(分力学、电学)、化学(分无机、有机)、语文(分古文、现代文、写作)分小学科授课,便于突出小学科的特点,发挥任课教师的专长,收到了较好的教学效果。在课后,开设选修课,如何斐的当代文学、吴祖兴的唐诗三百首,均很受学生欢迎。开设学科小组活动与科技小组活动(如天文望远镜、无线电航模等)。在北京市最早建设计算机实验室,在教职工中普及,在学生中还开展利用语言编程序。在章熊老师的倡导与支持下,语文课每学年组织小论文的写作与答辩活动。建立与坚持每学年开学前对学生进行军训的制度。此外在学校的行政工作上制定一套新的管理制度,建立教师的业务档案,每学年对教师广泛开展评教评学活动。

  所有这些改革的精神与举措,在当时的北京市乃至全国也是相当超前的。实践证明,学生的素质得到全面提高,教育质量稳步提升,学生各方面的能力得到有效的锻炼,而学生负担是轻的。举例来说,高中学生每天的课外作业基本上在下午五点左右就完成了,傍晚与晚上的时间是学生自由支配的,开辟他们自己的天地。八、九十年代,学校高考升学率仍然是全区、全市第一流的。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初,附中有十几位学生获得国际奥林匹克学科竞赛金银铜牌。以数学为例,我国最早参加的是奥数赛,1986年我国有2人以观察员的身份参加,不记名次,其中有一位是我校学生。1987年我国参加奥数赛的代表队共有6人,其中有2位是我校学生,获得一金一铜,更可喜的是获得金牌的是一个女同学,名叫滕峻,她也是当年所有获金牌的优胜者中唯一的一个女同学,这些成果在当时全市乃至全国也是非常突出的。

  经过这段历史转折时期,北大附中在培养学生方面已经形成一种宝塔的 模式,既有扎实而有高水平的宝塔基础,又有光灿夺目的宝塔顶尖。进一步完善办学理念,和谐的教学氛围、鲜明的教学特色与风格。

  在这段历史时期,我不得不提一个重要事件。1984年的前十多年,我担任学校教改组成员(文革后期)、教务主任、副校长,较长时间主管学校的教学工作。1984年北大把北大附中(市重点)与北大二附中(北大子弟学校)合并成一个学校,让我出任校长。由于在办学方向上产生分歧,北大要求附中不仅在初中而且在高中全部接收子弟,剩余名额对外招生;我认为高中是非义务教育,又是市重点校,不能全部接子弟,但可在初、高中招收新生时,照顾一定比例的北大子弟。经过多次商谈与研究,北大对我下发最后的决定:必须全部接收北大子弟。回想当初北大校长陆平的儿子由于分数不够未能进入附中学习,我不能违背办学原则,不能由于我个人的名誉与地位,改变学校的性质,把附中演变成子弟中学,不能愧对北大附中的历史。我当即向北大提出辞职,恢复我教师的本来面貌,继续从事教学工作,我就这样当了一年的北大附中校长。我辞职后矛盾并未解决,最终导致北大附中和二附中分开办学,这仅仅是北大附中历史上的一段小插曲。

  四、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

  正当教育改革深入进行之际,教育界出现一个普遍的问题,就是教师队伍青黄不接。文革前的在校教师即将面临大批退休,而八十年代的青年教师缺少,师资来源短缺,有一定质量的大学毕业生不愿来中学任教。

  面对这样的困境,学校除了积极对外招聘新教师以外,立足于自己培养青年教师。学校制定一套培养青年教师的计划,领导班子有专人负责。发动以老带新,在实践中培养与锻炼成为当时附中教师的新风尚。鼓励青年教师积极参加区、市的教研活动,勇于外出交流,参加讲课,既能学习兄弟学校老师的经验,又能检验自己的学术水平,在各方面得到磨练。同时,学校大胆破格提拔青年教师,分别担任学校行政、教研组与年级组的领导,分配去上重头的课,多安排公开课、示范课。利用北大的有利条件,破格评审了14位年青教师为高级教师(我们不参加市、区教育局的评审)。我们这样大胆使用与提拔青年教师,其力度之大,动作之快,在当时市、区是很少见的,对内外震动很大。为此海淀区在我校召开培养青年教师现场会,场面很热烈,影响很深远。

  为什么我要介绍上世纪北大附中在四个比较突出的历史转折时期的情况呢?我想说明以下几点:

  (一)              回顾历史,是为了接受历史的经验与教训,发扬附中的良好传统、办学特色与教学风格,为附中今后的发展提供扎实的基础。

  (二)      一所名校要敢于在历史的转折时期冲破各种逆流或旋涡

  的影响,抓住主流方向,勇于提出学校前进的主张与措施,在实践中得以锻炼与考验。

  (三)      一所名校要敢于超前思维,善于抓住时代前进的主流,及

  早确定改革的层面与改革的具体措施,勇于实践,善于调整。谁及早果敢地行动,谁就争得主动。

  (四)      要成为一所名校,必须要有一支高质量、高素质的师资队

  伍,并且用自己的双手干出来的,不是靠走上层路线争来的,更不是用吹牛皮吹出来的。

  在当前,教育界备受全国人民的关注,各种逆流与旋涡严重地影响着我们,学校又处于一个新的历史转折时期,所幸以王铮校长为首的学校领导与教师正着手进行较大幅度的改革,进一步充实北大附中的办学理念,坚持走自己的发展之路,立足于培养高质量的毕业生,对此,我表示钦佩与支持。相信并祝愿北大附中通过一代又一代的领导与教职工的努力,在下一个五十年中取得更大的辉煌。

  光荣属于北大附中,光荣属于北大附中的人们。

  2010年9月14日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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