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英语的发源地尝尝不同口味的英语

2017年01月16日09:55  教育专栏     我有话说

  与司机的攀谈却成为来到苏格兰的第一段艰难的旅程。这个苏格兰人说的英语听起来好像在嚼带壳的核桃,满嘴都是声音。有时又好像边吃边咽,该发的音没发,就“吞”下去了。

  出国前想象的所谓“纯正”、“地道”的语境只是想象而已,并不存在。说是“变了味儿的英语”,其实,真正变化的是我们对英语世界的切身体会。

  好友Ewan Smith是个地地道道的格拉斯哥人,在一次格拉斯哥大学学友联谊会上,他曾“郑重宣布”:“苏格兰人的英语发音是世界上最难懂的。”对此我感同身受,口音问题对我的刺激至今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2003年,还是留学生的我,从伦敦转机到达格拉斯哥国际机场。已经是晚上了,我拖着60公斤重的大箱子到了出租车站口,“黑车”真多——清一色的黑色出租车(black cab),样子很古老,胖胖的,像个大面包,一下子把人们带回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

  最前面一辆车的司机已经抢步上前抱住了我的箱子。

  Hi there!(你好)司机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他的问候并不是我熟悉的Hello! Hi! How are you? How are you doing? 不出国,有时我们根本不知道英语国家的人实际上在说些什么,而我们已知的那些也许只存在于课本上。

  Hi! How are you doing? (你好)我赶忙用我熟悉的方式回应。

  Opps!(哎呦)司机叫了一声,他显然低估了箱子的重量,第一下没有抬起来。

  我有些歉意地补充了一句:

  It is so heavy。 Shall I…(箱子很重,要不我……)说着准备和他一起搬。

  No bother。 (没问题,不麻烦)这句话也是我不太熟悉的。司机笑着挤了挤眼睛,同时向我努了努嘴,示意我先上车。

  我打开车门,乘客的空间出奇地宽敞,是五人座设计,中间有充裕的空间,放我的大箱子绰绰有余。

  我把写着格拉斯哥大学Cairncross House学生宿舍区及其地址的英文字条递给了司机,然后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番。司机似懂非懂地迟疑了一会儿,仔细看了看字条,然后兴奋地说了一句:

  Aye。 No bother。 (好的,没问题)。

  Aye?这是什么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而能够心领神会的是,与司机的攀谈将是我到苏格兰后的第一段艰难的旅程。

  车子启动了,看得出,这个司机非常热情,不停地侧过头,口若悬河地对我说着什么,但让我吃惊同时又非常难堪的是,他说的话我基本上听不懂,开始我还一个劲儿地让他重复一遍,后来连这点勇气也没了。

  这个苏格兰人说的英语“听起来好像在嚼带壳的核桃,满嘴都是声音。有时又好像边吃边咽,该发的音没发,就‘吞’下去了”[ 引自《落脚英国》 杨立新 著  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1997年第一版]。为了礼貌和客气,他笑的时候,我也笑,但这笑简直是贴在脸上的,飞机上辗转反侧的困倦也被这新的挑战刺激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听力难道已经……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电影《勇敢的心》,那里面华莱士(影片男主角,苏格兰民族英雄)说的话似乎也是这个样子,只是到他被斩首前喊出的长长的“fr-ee-dom”(自由)我肯定是听懂了。

  实际上,英语对于苏格兰人来说,是外来语。苏格兰人最早的语言是盖尔语(Gaelic),至今仍有2%的苏格兰人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盖尔语,仍有很多苏格兰和威尔士学校还在开盖尔文学或盖尔语言专业,连普通人说话时都会或多或少带一些盖尔语的方言,比如Aye(相当于英语中的Yes)。

  苏格兰国王早在十一世纪就以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使得盖尔语被逼入文化死角。[ 《苏格兰启蒙运动的社会理论》克里斯托弗•贝瑞 著 马庆 译 浙江大学出版社 第39页] 后来,教会也同政府联合起来,用英语推行教义、举行宗教活动。这相当于“自上而下”的文化改革。

  苏格兰的知识分子也闻风而动。1728年,亚当•斯密的老师、“苏格兰启蒙运动之父”——弗兰西斯•哈奇森(Francis Hutcheson)出任格拉斯哥大学精神哲学教授,摒弃了使用拉丁文教学的传统,率先采用英语授课,并得到了其他大学的纷纷响应和效仿。而亚当•斯密的那部旷世经典《国富论》也是用英语完成的。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苏格兰的知识界还成立了“提高苏格兰的英语阅读和口语协会”[ 同上,第19页],切实纠正“苏格兰腔”,以符合当时英格兰汉诺威王朝的社会和文明规范。

  这样看来,现在的苏格兰“腔调”的英语,经过苏格兰文化与不列颠文化几百年的交流、融合,已经比过去易于接受了。不过,乡音无改,“苏格兰英语”中的盖尔遗风仍然使我们这些外来人在交流时惴惴不安。

  Ewan曾谈到他学汉语的体会,称如果可以与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对话了,汉语就算学好了。同理,咱们中国人如果能与苏格兰的出租车司机对话了,证明自己的英语上台阶了,至少能在苏格兰混了。

  当得知我是来格拉斯哥大学读书的,司机的兴奋度又提升了,叨唠了好几句,我只听懂了一句:

  It is a great uni。(格大相当不错)

  20分钟的车程(格拉斯哥市区离机场非常近)里,除了谈到格大,我与司机的“共鸣”和“互动”并不多,基本上是他单方面的进攻,我疲于应付,但我的听力和口语找回了些许的信心,至少比20分钟前要强一些。

  这就是真正的、真实的英语环境,贯穿在此后整整一年的留学期间,以及再往后十年的苏格兰工作过程中。出国前想象的所谓“纯正”、“地道”的语境只是想象而已,并不存在。说是“变了味儿的英语”,其实,真正变化的是我们对英语世界的切身体会。

  而且,更出人意外的是,英国也是全球各色英语的集散地,到处南腔北调,除了苏格兰的口音外,还有纽卡斯尔的口音、曼彻斯特的口音、谢菲尔德的口音;而非母语的英语口音就更多了,东南亚口音、日本口音、印度口音、俄罗斯口音、希腊口音等等。咱们“中式英语”当然也是全球大家庭中越来越重要的一部分,并自成一派。

  没有人天天像BBC的播音员一样对我们说英文,无论走到哪儿,美国也好,澳大利亚也罢,英语都是“国际化”的,对咱们中国人而言,就像是咀嚼多味儿花生,或是怪味儿豆。这是一种措手不及的遭遇,也是入乡随俗的历练。

  英语的味道在变,苏格兰人的英语口音比三百年前淡了,咱们中国人的Chinglish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在向母语国家靠拢。但变了味儿的英语却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心与心的沟通更为便利。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英语发源地口音赵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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