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创意可以教吗?最好的老师是你自己

2018年04月18日11:07  教育专栏     我有话说

  在大一的时候学校曾经给我们开过一门名为“创意写作”的课,这好像是文科生的特权,因为据我所知,学校里的理科学院开设的都是“大学写作”,多么冷冰冰而实用主义的课程,想想还觉得好笑,专门供大学生写论文和夜不归宿检查用的文体吗?

  但再看看“创意写作”其实也挺可乐的,写作的创意也可以教的吗?似乎沈从文在西南联大时期是教过类似的课程的,汪曾祺修过“各文体写作”和“创作实习”,他回忆说“沈先生教写作,写的比说的多”。 后来结合了自己的经验,我想,写作也许是可以教的,而最好的老师就是你自己。

  创作的欲望——好奇心

  我大学的创意写作老师是一位中年女诗人,当我得知她的这一身份后我特意去找来她的诗集看,不是因为她第一节课就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指责我们没有创造力,也不是因为她穿的碎花裙子和手上的保温杯有多么不搭。

  仅仅因为这是我人生中认识的第一位诗人,好奇心驱使我想要了解这个生命个体。当然或许要再加上她老师的身份,毕竟这两个角色曾经在我年幼的认知里都是不需要上厕所的。

  她写的现代诗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共鸣,每首都极具私人体验与情感,自成一个小世界,当时的我还无法感知。而现在回忆起其中的几句——

  “我不知爱情是什么/我不曾写过甜言蜜语/但我将留下遗书/我的遗嘱将会像私生子那样隐蔽/石破天惊”。

  读来隐隐震撼,被其中蕴藏的一股倔强的热情和对平凡生活的不甘所震撼,像这样的人少吗?我们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员?每天从一个平庸辗转至另一个琐碎,但内心却总有一团火在燃烧,有一个白日梦,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不是我,起码不是真正的我”。

  诗人总是能找到陌生化的语言带给我们审美体验,她将自己心中那团火比喻成私生子,隐蔽、石破天惊。我当然无法知晓她心中的欲望是什么,可这毫不妨碍我感受到这欲望的强烈力量,它像是“从内部出现的暴力,保护我们免于外来的暴力”。

  我对她诗歌的探索来自于对她本人的好奇心,而她的诗歌来自于她对自己的好奇心,总是这些好奇心甚至有点“窥私欲”驱动着创作,就像尤瓦尔·赫拉利认为八卦驱动了原始人类的相互连接与发展。

  我前一份工作是访谈节目编导,这也是一个不得不保持好奇心的创作过程。对我而言,每位访谈嘉宾都是一个亟待探索的生命个体,他们渴望表达与认同。

  像是勤勤恳恳在西部建设中开山架桥的工程师,他一面用“能够造福百姓”这样的美好愿景麻痹自己,一面用养家糊口的残酷现实处境压迫自己,从而能够坚持长久的工地生活二十载。

  在采访这些嘉宾的时候我总是希望能够尽全力接近最真实的他们,虽然这一面不一定能在电视上呈现出来,但对“他人生活”的好奇心一直驱动着我去怀疑“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都是口不应心,力不从心。这个发现有时候会让我有一些沮丧,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长久被困在俗世的樊笼里,无力挣脱。不过也许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真正勇敢活出自己的嘉宾,愿我们在遇到那些令人向往的灵魂之前还能保有好奇心吧。

  创作的灵感——手记本

  有了创作欲望的驱动,接下来就要开始漫长而痛苦的创作历程了,所谓“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我还记得康·帕乌斯托夫斯基《金蔷薇》开篇的那个故事,沙梅日复一日收集首饰作坊的尘土,把尘土里的金屑筛出来,只为打造一朵小小的但象征着幸福的金蔷薇送给苏珊娜。

  我们难以想象沙梅收集这些尘土耗费了多少心血与情感,金蔷薇是从一粒一粒尘土中开出的花,创作者一生都在收集这些生活的微尘,它们琐碎而不起眼,但在透过纱窗的阳光中却能熠熠生辉。

  我们的生活中总有一些灵感的小碎片,像雪泥鸿爪,一不留心立马就消失不见。而当你注意到它们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闪烁着微末光芒的灵感是多么美丽,就像我刚刚用拼音打出“我们”时突然发现刚好是“women”,我想它或许某一天可以被我用作女权主义批评的文章标题。

  而这个时候我想就需要一个“手记本”来记下这个不起眼没用到无聊的“idea”。

  如果不知道怎么积累灵感和素材的话,是时候掏出《契诃夫手记》学习一下了。契诃夫像是天生就会教人写作的作家,前面提到爱教人写作的沈从文就受过他的影响,也记手记。

  沈从文的手记大都没头没尾,“见一大胖女人从桥上过,心中十分难过”,难过什么呢?是想象女人从青春苗条到被柴米油盐腌渍后的同情还是仅仅对美人发福的叹息?

  不得而知,一如沈从文的文风,哀伤总是烟雨濛濛,不知所起,不知所终。而契诃夫的手记则完美继承了他的辛辣与敏锐。像这一条——“她脸上的皮肤不够用,睁眼的时候必须把嘴闭上,张嘴的时候必须把眼睛闭上”,角度多么独特的观察,刻薄而有趣。

  我受其影响,在高中的时候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每天在日记本里吐槽班主任的神出鬼没、放话想打断同桌高频抖动的左腿、默默意淫暗恋对象今天穿的灰白格子衬衫。

  可惜这个习惯没能保持到今天,当初的日记本也早就遗失不见,记东西的载体变成了手机备忘录和微博。

  北京冬天冷色调的日暮、晚上10点半依旧人满为患的地铁、总也不收拾垃圾的合租室友,这生活的一切哪怕琐碎无意义、平庸不美好,我依然还有心情观察。若是哪天选择了无视,那我们的生活大概会变成真正的无意义。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手记创作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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