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张贴的告示。本报实习生 丁嘉 记者 吴恺 摄

　　市教委今年对义务教育招生提出新规，要求各类学校报名时一律拒收学生所提供的奥数成绩、各类竞赛获奖证书、各类等级考试证书，拒收各种特制的学生个人简历等材料，并要求各民办校实行网上报名，并规定了5月初为报名时间，5月14、15日为面谈时间。但记者调查发现，民办学校招生“暗流涌动”，早在2、3月就已悄悄启动，甚至有学生3月底就已经被“签约”，5月初的网上报名成为“走过场”。

　　本报暗访组

　　不少中学门口贴出“拒收告示”

　　家长徐先生4月初跑了几家学校，想投送简历，却屡屡吃了闭门羹。“学校说，根据要求，不再收简历，只接受网上报名。”

　　记者发现，新规出台后，不少学校的确停止接收纸质简历了，而改成了网上统一格式的报名。徐汇区的公办徐汇中学、杨浦区的民办凯慧中学、虹口区的民办新北郊中学等不少学校还在门口保安室贴出了“拒收告示”，告知家长今年报名的新政策，也贴出了相应的网上报名方法。“之前已经投进来的简历肯定没办法，都交到校长那里去了，也不会退的，不过以后的肯定是不可以再投了。”凯慧中学的保安这样表示。

　　“网上报名，只要填写一张简单的报名表格，也没法附加其他证书。”徐先生下载的新黄浦实验学校初中部的报名表上，除了填写基本报名信息，只需要再填写“学生综合情况摘要”和“素质测定”等，而不像以往那样设置了单独的“获奖情况”栏目。

　　尽管学校和教育部门有了如此举措，但不少家长还是觉得有“空子”可钻：“没有获奖记录，但是不代表不能填在综合情况里啊，学校不是一样可以看证书来评判学生吗？”“即使报名时不递交证书，但在面谈时还是可以带着证书去，不收不代表不能看。”

　　闸北区统一填志愿家长：“录取凭什么”

　　闸北区教育局今年还率先在全市首次对民办初中招生采取了“统一填志愿”的方式。五一左右，闸北区将启动民办初中集中网上报名，由区教育局制定统一的报名表，不想就近入公办学校的学生可以申请填写，每位学生可选择两所志愿学校。第一志愿优先考虑，第一志愿未录取者进入第二志愿的选择；第二志愿未录取者，根据调剂志愿由区教育局统筹安排进行录取。在此报名表格上，“获奖记录”一栏也不会出现。闸北区教育局表示，希望通过这样的举措，让民办初中的招生更规范，避免提早招生、给家长和学生增加负担的情况出现。

　　但让人不解的是，这一举措却遭到了一些家长的强烈反响。“我们开家长会宣布这个政策时，当时就有家长提出意见，后来还提早退了场。”家长的想法是，闸北一共5所民办中学，有好有次，本来民办中学应该是敞开的，大家凭本事去考，考中几家自己选，都考不上进对口初中也不用怨天尤人，但现在要求5选2，选择范围窄了。另外，只凭志愿，不考试，录取标准是什么。“这样的话我情愿不填这张表，去考外区民办。”

　　有家长分享了“经验”：“录取凭什么？还是要看学校意愿，要不要你。其实还是事前功夫。我先前在闸北的几所民办自投了简历，都已经先期面试与面谈了，面试通过学校负责人说只要把他们学校填在第一志愿就保证录取。再到其他区对全市招生的民办学校也报报名，做好双保险。”

　　报名时间未到学校已经开始面试

　　为何政府出台这一类型规范性的政策，目的是给家长和学生减负，但家长却不领情呢？一位家长说的话一语中的：“我们停了，别的区却是面试搞得轰轰烈烈，对我们来说不是不公平了吗？”“4月10日XX校面试后，综合了这几天的各方面信息，汇总如下。”“昨天接到XX校面谈电话，请教应做那些准备？”点开一些育儿论坛、为小升初开的家长QQ群，这种类型的面试贴、面试信息铺天盖地。

　　按照市教委要求，本市义务教育阶段初中应统一于5月初开通网上报名。5月14、15日两天作为民办校电脑派位和集中面谈的时间。但事实上，从4月初到现在，已经有不少民办校完成了面谈环节。还有一些学校的面试在“轰轰烈烈”举行中。用一位家长的话说，这就是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

　　虹口区一所民办初中，第一批面试是4月10日进行的，上周末进行了第二批面试，加起来面谈了2000人左右。面谈内容包括诗词对话、英语会话等。家长也不闲着，有老师和他们交流，会被问道诸如“孩子的学习习惯如何？”“孩子学习谁辅导得多？”等问题。

　　杨浦区一所知名民办初中，在家长中口碑一直很好，“据说去年市重点高中升学率是90%。自主招生提前被四大名校录取的有60多位学生。每年的学科竞赛在上海市近几年来也是名列前茅。”今年该校招收六个班，虽然规定不允许进行测试，但学校早在春节前就进行过综合测试，名目是入选冬令营。这次4月10日，学校分两个点又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考试，参加考试的学生中有之前参加过冬令营的，也有后来投送了简历的学生。考试的形式直接就是做试卷，包括数学、英语。考试人数达到近2000人，被家长戏称为“千人考”。就是这样的考试，却让一些家长趋之若鹜，有的家长甚至当天去投交简历，等编号，下午直接去考场参加考试。

　　规定面谈时间5月最早3月底已有人签约

　　当一些学生还在焦急地等待面谈结果的时候，也有一些学生已经拿到了签约通知。“当别的家长还在提心吊胆，睡不安稳的时候，2011小升初，对我们来说已经圆满画上了句号！”何女士的孩子3月底被闵行区一所民办初中录取，她告诉记者，现在她是彻底轻松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不用每天逛网站逛论坛，不用每天等电话，感觉生活都不一样了。“幸亏行动得早。”

　　她说的行动得早，指的是早在四年级就给孩子报名参加的“小五班”。记者发现，根据规定日程，民办初中面谈时间是在5月14、15日，5月29日前完成录取。但早在这两个月，已经有学生像何女士的孩子一样收到了“录取通知”，也就是“签约书”。最早的，甚至早在3月30日已经首批签约。其他一些民办校的“签约”行动从4月2日、3日一直到现在，陆续没有间断过。

　　这些早期签约的学生，包括各种情况。有的是参加过各校所谓“小五班”的成员，有的是参加过学校之前组织的夏令营、冬令营活动的营员。“中智杯、小机灵杯，该拿的奖一个没少，小五班读了三期，除了第一期，后面两期都是优秀学员。”何女士表示。

　　而近期，随着面谈的展开，一些通过投送简历、接受面试的学生也陆续收到了学校的意向签约电话。签约的形式都是暗中进行的，要不口头约定，要不简单地写一份协议，也有的是短信或电话通知。这些早已经拿到入场券的学生，到了5月份，还是要再“走一遍程序”到网上填张报名表。“学校说了，5月初开始网上报名是必须的程序，所以还是要走走过场。”

　　新闻延伸

　　“名校”通过“小五班”物色学生

　　提早数个月甚至大半年就开始为招生做“准备”，通过各种渠道很早就“抢占”了一批在他们看来优秀的学生，“所以学校现在当然可以拒收简历，拒收奥数证书了，那是因为该做的老早就做好了。”一位家长告诉记者，这也是为何教委新政出台后，家长都不以为然的原因，因为“暗流早已涌动”。

　　记者了解到，在每年的招生启动前，各所初中已经对一些优秀的学生有所了解了。一种方法是去一些学校摸底，如一些学校每年会发放一些“邀请函”到一些知名小学，由小学推荐一些优秀毕业班学生去参加参观活动，一来吸引部分学生报考的兴趣，二来也趁机“物色”学生。第二种方法，就是靠“小五班”。被教委明令禁止的“小五班”如今在不少学校中依旧存在，每年寒暑假都会开班。参加小五班，即使没有奥数证书、英语证书，成绩优秀的学员也有机会提前得到推荐。部分学校的录取比例在10-20%左右。比如徐汇区的一所知名“牛校”通过“小五班”招生的大概占上课人数的15%左右，也就是学校总招生人数的1/8左右。普陀区一所民办初中的“小五班”基本就读生都能提前被通知面试。今年的小升初还在进行中，已经有四年级的学生家长在打听新一年“小五班”如何报名了。

　　一些奥数竞赛等课外培训机构，也是学校网罗学生的“阵地”。沪上一所知名的以奥数为主的培训机构，每年都会得到一些知名民办初中给予的面谈名额。学校直接通过培训考试机构就已经拿到了部分学生的名单，真正报名时根本不用看竞赛证书，心里也早已有底。

　　学校说法

　　学校都希望有好生源

　　对此，一所民办中学的校长坦言：“所有学校都希望有好生源，尤其我们民办学校。这两年招生已经越来越难，毕竟好的公办学校在办学质量、学费等方面都比我们有竞争力，不早点启动，怎么能比得过人家？这也是各方面心知肚明的。”对于提前启动，民办学校都表示很无奈。“教委规定的两天面谈时间实在太紧张，又不能统一考试，一个个过，上千个人怎么可能来得及？对于学校和学生而言，这样会使双方都少了选择的机会。”

　　记者手记

　　很无奈……

　　每年的小升初，对于家长来说都是一场大战。战斗下来，身心俱疲。这场采访也让人身心俱疲。因为大家都是网中人，因此讳莫如深。每年的招生季，教育主管部门都会三令五申，但是就如被禁了很多年的奥数班直到现在依然红红火火一样，为什么？

　　学校很无奈，我要追求好的生源，天经地义。家长也无奈，我要追求好的学校，这有什么错？谁都有难处，到最后，就是一句，有中考在，有高考在。

　　问题是，究竟什么才是优秀学生？评价学校的好坏，又是什么？如果说，成绩好、证书多就是好学生的代表，升学率高就是衡量学校好坏的标准，那这场升学战争永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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