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晟颖郑翌⊙图/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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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姜晟颖郑翌⊙图/IC

　　上周，一家儿童培训机构的空手道课上，记者第一次见到四岁的小维。当时，老师正在帮他绑空手道服的腰带，他则很认真地看着窗户，粉雕玉琢的小脸以及一双明亮灵活的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可爱机灵的小男孩会是老师和小朋友眼中的“怪小孩”。他会自顾自说故事，不顾老师的劝阻在课堂上满教室奔跑。而同时，他又有着异于同龄人的天赋：对于数字极为敏感，可以随口报出诸如46乘以57的答案，几乎不需要思考。

　　到底是“天才”还是“问题儿童”？记者试着打探男孩小维的生活。

　　一刻钟，最多一刻钟

　　空手道课的前十分钟，小维站在队伍的末尾，和老师以及二十多个同龄孩子一起出拳、踢腿。虽然动作时常跟不上节奏，出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这个瘦小的男孩看上去并不特殊。比起前排老是擦鼻涕的小男孩，还有死活不肯脱袜子的小女生，小维显得“正常”许多。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注意力逐渐离开授课的老师，甚至离开了整个课堂的内容，不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面对着老师上课，而是背过身去，自己坐在地上开始比划起来。站在他旁边的男孩子立即报告老师：“老师，他不好好做！”但小维并不理睬，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针对自己的告状。

　　在一旁巡视的教练Andy立刻跑了过去，这是他第四次给小维上课，对这个孩子早有准备。他轻轻抱住坐在地上的小维，试图将他的身体直立起来，而小男孩则瘫软在他的怀里，只是咯咯笑。“小维，你答应过教练什么呀，你保证过今天会好好上课的，你忘了么？”Andy提醒小维自己在课前作过的承诺，但效果并不显著。无奈，Andy只好一把把他抱到教室后面的椅子上，一边哄一边劝说：“小维乖乖地哦，小维为什么不跟着做呀？”“呵呵，你是胖教练，对不对呀。”小维的回答却和他的问话并不搭边。

　　教练只好无奈地让他呆在教室的后方，小维开始自顾自地玩耍起来。Andy告诉我们，在集体活动里，小维很难遵守规矩、老老实实呆着，最高纪录，不过一刻钟。

　　和镜子做游戏

　　在教室后方的小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乐此不疲。

　　仔细听，会发现他在讲一个小鸭子的故事。“有一只小鸭子，第一天游到水坝边上，遇到了一个呱呱呱……小鸭子游呀游，水很深很深，他和呱呱呱一起玩……晚上了，小鸭子要回家，呱呱呱再见，第二天，再到水坝去玩。”吐字清晰，情节连贯。一边讲，小维还会一边扮演小鸭子，在地板上不停地扭动。

　　小鸭子的故事讲完，他开始和教室墙面上的镜子玩游戏。先一阵猛跑，跑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咯咯笑，嘴里说道：“两个人。”然后再折返，假装摔倒在地，响亮地说一声“哎呦哇啦。”如是重复了十多次，根本不在乎别人看他或不看。

　　镜子的游戏结束，小维开始在教室里一圈圈疯跑，在小朋友们练拳的队伍里穿行，或者攀爬到墙边堆放的玩具上。跆拳道服早在他攀爬的过程中脱落。

　　爹妈、饭菜、上厕所都有编号

　　小维上课的时候，他外公可以通过监控录像看到外孙在课堂上的表现。他说：“这已经算好的了，以前还会直接跑出教室。”接着，他向记者说起小维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小维语言能力很强，对数字也很敏感，很小的时候就能背乘法口诀表，我们也没有特别教他，相反，倒是他会经常出题考我们。”外公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并没有人教，也没有想要特别培养，他两岁多一点的时候我们出去散步，“ 他就出题给我做，他说39，我就要说61，两个加起来是100，有时候我说错了，他马上指出来。”

　　如今的小维，只要给他一张纸，他就能够从1的平方一直写到128的平方，只需要想一两秒钟，都不用笔算。别忘了，他只有四岁。

　　小维对于数字的热爱还远不止此，生活中，他给每个人甚至每件事都编上号码，他告诉我们：“妈妈是2号，小维自己是小6宝宝。”而妈妈去上厕所了，就是“4号去24了。”甚至于，每天家里烧的菜，他都会按照1、2、3编好号，喂饭的时候一定要按照编好的顺序喂，要不然不肯吃饭，如果哪个菜特别好吃，他会说：“这个号码，再来一次。”

　　家里的每个房间，甚至于幼儿园，上课的早教机构，在他脑袋里都有号码。

　　如果问他为什么这么编号，他反而会歪着脑袋来反问你：“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呀？”再问他最喜欢哪个数字，他会举着他自己画的“小6宝宝”说：“最喜欢小6宝宝。”而对于最不喜欢哪个数字，他则嘴巴一撇，表示不屑：“数字哪里有不喜欢的呀。”

　　听完乐曲就能写下简谱

　　在聊天中，我们递给小维纸和笔，他立即开始在纸上画起来。小鸭子、水坝、呱呱呱以及他最喜欢的数字宝宝。他只顾着扭过身子靠着椅背画画，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裤子已经掉了下来，半个小屁股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小维的妈妈给儿子拉好了裤子，诉说自己的诸多无奈。

　　一开始，她和很多人一样，觉得儿子不仅聪明，甚至是天才。“他去学钢琴，不到半年就能弹得很好，一首《婚礼进行曲》，他从来没有学过，只是听过几遍，就能用数字写下谱子，然后弹出来，一点都不错。”在一旁的小维听到妈妈的说话，开始在自己画的空心数字宝宝里写数字，一边写一边哼，“5111,5271……”正是《婚礼进行曲》的简谱！

　　可现在，看着兴致勃勃的儿子，小维的妈妈言语中满是担忧：“有人说他就像小时候的莫扎特，可是像莫扎特又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甚至能不能进小学都是问题。”“在当下的教育体制下，我们看不到这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小维的外公苦笑一下，如是说。

　　在一旁的小维依旧认真地画着自己的数字宝宝。只是他的“小6宝宝”明亮的眼睛换成了类似“><”的符号。“小6宝宝在害怕。”他悄悄告诉我。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妈妈的话。

　　专家意见

　　或许和爱因斯坦是“病友”

　　小维的状况，有很大可能是患了一种名叫“亚斯伯格症”的神经发展障碍。这种病症被归类于自闭症的一个亚型，在外界一般被认为是“没有智能障碍的自闭症”。致病原因目前尚未清楚。爱因斯坦就被认为是亚斯伯格症患者。

　　这样的孩子缺乏先天的社会认知和人际感知能力，这样的缺陷，往往在早期无法显露，但一旦孩子融入集体生活，就会明显表现出与周围孩子的不同。他们无法从别人的举止和气氛当中去搜集情报，也无法解读别人的表情。就好像小维，他在教室后面自言自语的时候，并不能读出别的小孩眼中的嘲弄和嫌弃，由此也不会为自己的特立独行而有羞耻感。

　　这样的孩子通常对于某些领域有异常的固执和兴趣。

　　对于这样的孩子，建议父母在发现早期就对其进行待人接物的训练。从拿一条毛巾一块肥皂开始，训练他对于指令的反应，会有助于其日后融入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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