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成

　　寒假初的这一个星期，对小学生来说总是最快乐的时光。即使考得不好，爸妈也已经骂够了一个星期，现在只管想着怎么样开开心心过春节了。但除了潇洒地“吃喝玩乐”，小学生们对于春节竟然还生出了不少“烦恼”。

　　讨厌的鞭炮声

　　不少学生认为过年的象征是难得跟着爸爸妈妈逛超市人挤人，但大多数人都同意，被窗外的阵阵爆竹声吵得耳朵要聋掉，才是春节的最大特色。但大家对这个“凶猛”的“春节事物”却不怎么喜欢。“我最怕就是迎财神那晚的爆竹，我的心都要被炸出来了。”市西小学的一名学生这么一开口，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抱怨起来：“春节难得有机会看点电视，但是外面鞭炮声一响，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光看画面，郁闷啊。”“半夜被轰的一声吵醒，就睡不着了。第二天一早还有客人来拜年，爸爸直接把我从被窝里拖起来，头痛脑胀，一整天都不好受。”虹口区第四中心小学五年级的薛隼扬则兜了个大圈子来讲述自己讨厌爆竹的理由：“因为鞭炮吵得我睡不着，所以第二天起床就很晚，早饭也就吃得很晚，午饭也相应推迟。你知道，过年晚饭肯定是很丰盛的，但我只能对着满桌的美味干瞪眼，因为实在是吃不下。每年过春节这都是我最大的遗憾。”鞭炮的噪音扰乱了孩子们的正常生活。睡眠受到严重影响，必然影响第二天的精神，这实在让孩子们有点忍无可忍。

　　除了“太吵”，“危险”和“不环保”也是孩子们拒绝爆竹的两大理由。市西小学一年级的徐同学说，有一年楼上燃放的鞭炮差点把她家阳台点燃，把她和妈妈都吓坏了。“鞭炮燃放过后呛鼻的硝烟味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散不开去，我的新衣服也被熏得一股怪味道。”旁边另一个女生也抱怨道。

　　昔日年画中捂着耳朵点炮仗的儿童形象，如今已经渐渐远去。现在的孩子有了自己现代化的娱乐手段，丰富多彩的电视节目和新颖有趣的电脑游戏牢牢占据了他们难得的空闲时间。对于过年的鞭炮和烟花，大多数孩子是在自家阳台隔着玻璃窗瞄上几眼，稍胆大的小孩会跟在爸爸后面，到楼下远远地过一下旁观的瘾。

　　累人的拜年礼

　　在市西小学，一名男生“愤怒”地说，自己过年最大的尴尬是到亲戚家拜年。拜年的无聊也就忍了，但是每次说完拜年的客套话后，长辈都会无一例外关切地询问期末考试的分数。“过年本来就是开开心心的，提那个干嘛？”这名男生好几年为此心神不宁，自称现在已经有了拜年恐惧症。“以前我拜年还可以拿点压岁钱，这几年爸妈搞‘改革’，把我的压岁钱拿去做考试奖励基金，考得好才能重新赎回，考得不好我就一分钱也没有了，真是够郁闷的。”

　　对那些“新上海学生”，春节意味着可以回到老家，见到慈祥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见到众多熟悉和不熟悉的堂兄堂弟表姐表妹，或者去找邻居家的同龄伙伴玩个痛快。不过在此之前，首先要经受住拜年这一关。第一关是睡眼惺忪地清晨赶路。五年级学生仇礼巍讲述了自己的“春运故事”：“现在崇启大桥开通了，我们回老家启东方便了很多。以前爸妈习惯赶早班汽车，那就得很早起床。有一年回老家，年夜饭都是在车子上随便吃的。”四年级的田思莹说：“老人一般都起得早，所以我们拜年也要赶早。还好家里有个爱睡懒觉的爸爸，有时候可以一起多睡会儿。但是外公外婆家路很远，我常常是一边走路一边还在睡觉。”

　　除了赶路辛苦不说，在一些学生眼里，拜年其实还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虹口区四中心水逸阳同学就用“真累”两个字来形容拜年的感受：“因为表姐成年了，所以我成了‘孩子头’，要带着弟弟妹妹们给长辈拜年，他们只要在后面跟着就行，那一套拜年的话都要我来说。过一个年，这套话要重复说上十几遍，你说烦不烦？”

　　拜年时，大人会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希望能够找到玩伴。市西小学一个女生说：“我的几个表哥都有50多岁了，年龄比我爸爸还大。他们每年春节从美国回来，一见到我就给买玩具、发红包，更像长辈，你说我和谁去玩？”虹口区四中心的杨绎加也有同样感受：“拜年时跟着父母一家家地跑，有的人家没有小朋友，大人都自顾自说话，我在一旁枯坐，真想快点走。”

　　而有时候有了玩伴也会生出烦恼。市西小学一个四年级“小干部”感叹春节“做个姐姐真不容易”。她除了要完成“拜年任务”，更要被粘人的弟弟妹妹折腾到晚上10点多，“拜年真是累死我了。”

　　拜年对孩子来说还仅仅是身体上累点，而收长辈的压岁钱却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考验”。收压岁钱是拜年之后的惯例，但有些孩子却感叹“做人真难”，直抱怨“自己拿不到，还老被爸妈骂。”浦东新区莲溪小学一个女生介绍自己每年都要经历这种“为难”：“爸爸妈妈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做个乖小孩，拒收压岁钱。但是到了亲戚那里他们还是往我这里硬塞，说这是长辈的一点心意，乖小囡就要拿。我回家一说又被妈妈臭骂一顿。”虹口区四中心郑辰同学说：“你不知道，大人给压岁钱的办法真的很多啊，塞你衣服里面、床下边、包在书里，让人防不胜防。”因为大多数父母会把孩子收到的压岁钱存银行或者代为保管，所以小学生普遍对压岁钱没感觉。“大人之间为压岁钱推来推去像打架，看着真是很滑稽。哎，只要不为难我们就行。”虹口区四中心五年级吴同学的这段话代表了很多同龄人的心声。

　　快乐总是太短暂

　　莲溪小学一名五年级学生这样形容自己过年的感觉：“我妈妈每年过年的时候总要说‘过一年老一岁’，还会顺势拔下几根白头发，搞得我也有点悲伤。其实对我们学生还不如说寒假过一年少一年吧。”

　　寒假开始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集中消灭”寒假作业，这是很多学生几年小学生活摸索出来的宝贵经验。有的打算早点把作业做完，“爸妈就少了一个管我的借口，玩起来也尽兴”；还有的期望博取父母同情而可以不做课外作业，“暑假我会上很多补习班，每个班都会布置作业。寒假因为太短，很多补习班不上课，但爸妈会布置很多课外作业，这比上补习班还要无聊。我宁愿上课也不要做题目。”

　　日常繁忙的学习，早已将小学生们训练得习惯于两点一线的生活，而寒假因为有了春节，才变得别有趣味。一个男生说，他整整一年都不如过年这两个星期串得门多。要是春节假期天天睡觉，虽然一时痛快，但回忆起来还真有点心疼——那该能玩多少东西啊。走亲戚拜年、找朋友疯玩，日常生活的乐趣全部集中在短短的寒假中，这几个星期的空闲怎么能承载得下如此丰富多彩的内容？所以感叹寒假太短也就成了学生们很自然的心理。

　　因为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每个学生都有点“野心勃勃”，尽量多体验些平时不曾触及的“课余活动”。莲溪小学一个女生趁寒假要多点感情交流：“虽然住得不远，但我和表姐一年也就碰上几次面。暑假里大家不是旅游就是补课，所以寒假能见个面都很兴奋。”“寒假能和邻居家孩子下棋，这个最开心。因为平时都找不到人，想玩也玩不起来。”市西小学的小张说她们几个关系要好的小伙伴过年会互相串门，悄悄送出自己做的贺卡，给对方一个意外的惊喜。更有同学表示寒假要苦练厨艺，有的已经在为家里准备年夜饭了，到时将秀一下自己的“拿手菜”——西红柿炒蛋。学扫地、学做菜、写春联，这些平时没空干的事，成了小学生春节里的“娱乐项目”，短暂的寒假也因此显得与平日不同。

　　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的年味可能越来越淡了，但在孩子眼中，尽管有这么多“烦恼事”，但春节仍是他们一年中最为开心和兴奋的日子。除了可以敞开吃、随便睡、疯狂玩，与家人在一起更是春节假期最大的魅力。莲溪小学在春节前组织学生学做灯笼、包汤圆，校长余伟珏说：“让学生做这些不仅仅是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我们是想通过这些活动，让家长和孩子有更多的交流时间。”大概只有在春节的饭桌上，家长、孩子才能真把考试的压力和学习的烦恼都抛诸脑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一个小学生在周记里这样描写自己的春节感受：“我不喜欢在外面饭店吃年夜饭，因为很不自由，只能乖乖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在家里吃饭多好，想跑就跑，想玩就玩，更主要的是感觉特别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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