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敦化市黑石乡治安村
乡言: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孩子少了。再说像你们这辈儿,在外头成家立业,也不会让孩子回这儿来上学。——老陈
大年初三早上,60多岁的老陈喝了两碗米粥,卷了根旱烟,裹上棉袄出了门。
老伴瞅着他的背影唠叨起来:“三天两头去村口小学校转悠,都退休七八年了,学校如今咋样关你啥事儿?”
村里老少都尊敬的“陈校长”
治安村,是位于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西北部的小村庄。
东北人平卷舌不分,“治安”常被叫做“自安”,村口界碑上写的是“自安村”,村里的小学却叫“治安小学”。
老陈走在村道上,零零星星几个闲人路过,无一例外驻足恭敬地打招呼:“陈校长,吃过了?”老陈连连点头答应着,满脸皱纹挤成一朵龙爪菊。
治安村有千余口人,在整个黑石乡算是中等规模。“治安小学”是哪一年兴建的,如今村里已无人说得清。在老陈的记忆里,学校的历史至少超过40年。
老陈在学校教了几十年书,亲手送走一届又一届学生。无论到乡里、市里上中学,或者回家务农、谋营生,从治安小学出去的孩子,没一个忘得了老陈。
而老陈至今还习惯每天上午去学校转转,教室里哪儿坏了,帮着修修补补。时间一长,“陈校长”和“治安小学”浑然一体,人们似乎忘了他早已退休。
“上学就得有个上学的样儿”
快到学校门口,一名30岁出头的男子跑上来握手,老陈瞅了半天,认出是20多年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刘家的三儿子刘骏(化名)。
当年那会儿,全村好几年才出一个考上重点中学的学生。刘骏让老陈颇自豪过一阵。后来,刘骏上了大学到了城里工作。
“陈校长,现在学校里有多少学生?”
“也就20来个吧。”
“咋比我们小时候少得多?”
老陈淡淡一笑:“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孩子少了。再说像你们这辈儿,在外头成家立业,也不会让孩子回这儿来上学。”
刘骏回忆,他上小学那会儿,治安小学还是一排土夯的平房,破门板轻轻一推嘎吱乱响。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大冬天,教室全靠一个炉子取暖。
老陈教刘骏的那几年,是治安小学最为兴旺的时候,全校学生达到100多个,一个年级一个班,五六名老师都需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十几年教龄的老陈资格最老,一边兼任校长,一边负责四五年级的语文、数学、体育、自然课。
虽然条件简陋至极,但老陈风纪严格,刘骏和同学们最怕的就是老陈。“上学就得有个上学的样儿。”这是老陈常说的一句话。
从100多人到20多人的村小
现在的治安小学是90年代中期翻新的,一长溜砖砌的平房,中间隔出一个门厅,左右两边都是教室。
老陈描述,学生多的时候,所有的教室都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田间地头耕作的村民都能听见。放学铃一响,学生们蜂拥而出,村里顿时热闹起来。
当年的喧闹欢腾如今不复存在。
近些年来,治安小学的学生人数逐步减少,从100多人降到几十人,最近三年只剩下20来个学生。
刘骏和两个哥哥都是治安小学出来的,如今刘骏在城里打拼,虽然已年过三十,却还没要孩子;大哥带着孩子外出打工,把孩子送到社区的子弟学校上学;二哥的孩子年纪还小,按二哥的打算,将来尽量托人把孩子送到乡里、县里的小学去。像刘骏家这样的情况,在治安村里越来越普遍。
老陈说,村里有些做小生意、经济条件较好的人家,整户地迁出治安村,告别地里刨食的生活,他们的儿孙可能连治安小学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治安小学的“半拉子”教室
如今,20来个学生也分为5个年级,但已坐不满原先的教室。
学生们集中在东边的教室里上课,西边的一溜屋子,再也派不上用场。日子一久,里面胡乱堆放的桌椅积了厚厚一层灰,再顽皮的孩子也没兴趣钻进去捣蛋。
刘骏听二哥说,汶川地震后,全国都要求加固、维修学校的校舍,县里面也拨专款给各村的小学。治安小学考虑到西边的教室一时用不上,便只维修了东边的教室。
东边的教室,换上了新玻璃窗、再刷上明黄色的油漆,看起来新灿灿的。
西边的教室,显得愈加残破、空寂。承载着同样的往昔,一厅之隔,两种境遇。
老陈时常来转转,老觉得西边的教室空着可惜,但他也没办法。
唯一欣慰的是,县里和乡里派来七八名老师,多是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中专、大专生,年轻有活力,领着县教育局发的工资,“听说每月有一两千元,在当地算不错的收入”。
虽然学校学生少,年轻老师教得还挺认真,老陈说,希望他们能长久留下来,在治安小学踏踏实实地教下去。
本报记者 牛萌
更多信息请访问:新浪中小学教育频道
特别说明:由于各方面情况的不断调整与变化,新浪网所提供的所有考试信息仅供参考,敬请考生以权威部门公布的正式信息为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