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高中高三 王佳乐

　　“九月，是个最不吝啬的时节，上帝把他的金子都分给了全天下怀有梦想的人。 ”小A微眯着双眼，细数从指缝漏下的阳光。我听了，微微笑着，空气中充满着风吹稻花的香味。彼时，我们正坐车去乡下，校车内同学们唧唧呱呱，笑骂不绝，把所有的烦忧都遗落在来时颠簸的路上。

　　“喏，锄头应该这样拿，像你这种拿法，很容易伤到自己的。 ”小A一边说，一边为我纠正姿势。而我一脸痛苦地对着她说：“锄头好重。 ”小A无奈地拍了拍我的头，接过我的锄头，弯下腰，低下头，在田间忙活开了……

　　“没想到学农比军训还累。 ”我已不顾形象地躺在了田头，看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被远山啜饮，晚风渐起了。

　　“哎，”我拉了拉身旁正望着大片农田发呆的小A，“你怎么会对农这么熟练的？ ”“我专门到乡下向农民学过。 ”小A神秘地笑了。“啊？ ”看着我惊吓过度的脸，小A笑出了声：“我一直都想考中国农业大学，所以就去学了点基本功。”“怎么会想考农业大学？凭你的学习成绩，理应去更好的大学呀！ ”“我想做个农民，一个快乐的农民。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怀疑她是不是一个外星生物，既而我的心里充满了淡淡的惆怅：“再过几年，她那白皙的肌肤会变得黝黑，纤细的双手会有老茧和冻疮，这样一个清秀的城市姑娘会变成一位农妇……”我简直都不敢想下去了。

　　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小A微笑着看着我：“事实上，我的偶像是袁隆平，他数十年如一日地在田间地头研究，当得知他的杂交水稻能解决中国十四亿人口吃饭问题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来能像他一样，让全世界人民不再挨饿。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业么？ ”周围天色明明已经很暗，但我能清晰地看见小A的眼睛绽放着光芒，她诉说这些时，不可遏制的激动的表情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我也终于明白了她所说的“快乐的农民”的含义。

　　可我仍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日后承受种种可能的磨难，包括容颜的憔悴，实验的艰辛，甚至还有研究屡屡失败的苦痛。我问她：“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爱美的你能忍受容颜的早衰吗？每天埋头于实验，付出全部的心血最终却可能难以成功，好强的你能忍受这样的打击吗？每天低下头，面对你的只有水稻和土地，志向高远的你能忍受每天局促地活在这一小方土地上吗？ ”听完我的话，小A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良久沉默之后，她终于抬起了头，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低下头，我能看见天。 ”

　　见我愣住了，她继而补充道：“容貌衰减我不怕，看看居里夫人就知道了，她低下头以柔弱之躯搅动废渣，为的是提炼镭，而它的放射性不仅让居里夫人衰减了容貌，更让她承受病魔的折磨，但她的精神却因此成为了永恒的美，常存世间；实验失败我不怕，哪一个大科学家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没有跌倒过，只要你有爬起来的勇气，幸运女神终会垂青你；至于最后一点嘛，其实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局限地活在一小方土地上呢？白领在一张写字桌上工作，最大一点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精心装修过的办公室，更何况……”见我听得津津有味，小A故意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

　　“更何况什么？ ”

　　“更何况，低下头，土地虽小，只要梦想足够大，哪里不是天空，任你飞翔呢？ ”

　　我品味着小A的话，心中默念着“低下头，我能看见天”，不禁觉得似有一枚青橄榄含在嘴中，滋味无穷。

　　“不过，最为重要的是，梦想只是梦想，我更要真正地低下头，像牛吃草，像钉铆螺那样脚踏实地为了梦想去奋斗，只有那样，才能拥抱美好的……”

　　“明天！ ”我们心有灵犀般地同时喊了出来。

　　“嘟……”远处集合的号角已经吹响，我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前方走去，一步又一步，脚步很是坚定。

　　月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它记载了这个故事。 指导老师：周莲

　　【评点】

　　好题文一半：“低下头，我能看见天”——文章的天空，突然被一个思想因这句话而照得透亮，文章通过学农时两人的对话，展示了一代人对平凡而伟大理想的追求——小A说，以后考中国农业大学，毕业后 “想做个农民，一个快活的农民”“我的偶像是袁隆平”，却令“我”大惑不解、惊讶不已。 “九月，上帝把他的金子都分给了全天下怀有梦想的人”，这是少年赤子憧憬梦想的力量！时下高三莘莘学子热衷于国际金融、工商管理等专业而趋之若鹜，我们的民族、社会、教育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令人揪心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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