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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泪流满面

http://edu.sina.com.cn 2000/08/31  扬子晚报

  7月7日上午8时许,当我和数以千计的父亲母亲被挡在华中师大一附中大门30米警戒线以外,盯着儿子身着“高考衫”晃晃悠悠向考场走去的背景,眼泪决堤般淌了一脸。仿佛我的儿子不是去赴考而是去赴难———未满18岁的儿子,你整整花了12年时间为这场考试做准备啊。头天晚上儿子告诉我,有个同学在大腿上题写了这样的“誓言”:“考不取大学,12年白学,18年白活!”发誓如果考不取大学就……听得我毛骨悚然。

  头顶烈日盘桓在千家街上,等待儿子出考场就像等待芝麻开门,眼泪怎么也擦不干。终于等到11时30分铃声响过,我一眼从人群中望见了我的儿子。瞧他摆了个跨栏的架势把那条我给他擦汗用的黄色毛巾抛向天空,我的眼前闪过一缕亮色。感谢上天,我的儿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义凛然!你这出生时只有4斤9两、2岁多才学会说话的小狗儿(儿子属狗),18年来妈妈千万次在你熟睡时长久地亲吻你忘情地凝视你,而在你醒来时却极少给过你好脸色!可是今天,妈妈再也克制不住情感的狂潮,众目睽睽之下将你紧紧拥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是谁把我们的孩子推上了高考的悬崖峭壁?是什么魔力把我们的孩子变成了试卷的奴隶考分的囚徒?我理解这一代考生的困惑与艰难。他们已经少有恢复高考之初我们参加高考时的浪漫与豪迈———那时我们没有落榜的恐惧,在简单的体力劳动岗位上干得欢天喜地。如今的世道对青年就业十分苛求,连应聘一个宾馆职员的岗位都要求你“本科以上学历4级以上英语”,我们的孩子必须为生存而搏杀。

  另一方面,今天的孩子们大都不屑于前辈的价值观人生观,公开宣称他们蔑视劣质的生活,向往很“酷”地活着。他们乐意去“人才交流市场”应聘却不愿去“劳务市场”谋职,而前者的敲门砖是必须具有大学毕业文凭。孩子们的精神世界基本是通俗化快餐化的,他们不崇拜名家名著不爱林妹妹,而仰慕比尔·盖茨渴望“数字化生存”,占有财富周游环球,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人生意境,他们表现出非常的不以为然。于是今生今世的命运就押在高考这一注上。

  社会、学校、家庭……围绕着高考一拥而上,从数十公斤重的印刷教材到林林总总的音像教材,从五花八门的“题库”到3天一大考2天一小考的试卷围追堵截,不把孩子们考倒不算本事。

  最要命的是公布考分的时刻。武汉市从7月24日零点起,考生可通过每分钟2元的“查分热线”获知自己的考分。我的一位老同学对我说,24日夜当他确知女儿考分后,一夜抽掉了3包“红金龙”,而他的妻子哭得几近昏厥……笔者虽然属于吃了“定心丸”的比较幸运的家长,可是那一夜同样彻夜难眠。

  应试教育和高考的精密性系统性无可置疑,但是合理性却令人怀疑。所以我在千家街上泪流满面。(宋骥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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