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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邹玉麟的幻想之旅--周游世界的故事

http://www.sina.com.cn 2001/07/01 10:21   中国青年报

  邹玉麟的“跨世纪中国人环球徒步采风行”,1998年9月4日从中国深圳出发,经韩国、加拿大、美国、英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法国、瑞士、奥地利、意大利(梵蒂冈)、埃及、澳大利亚、新加坡,于2000年6月回到北京。途经瑞士洛桑国际奥委会总部时,邹玉麟以个人身份向国际奥委会递交了支持北京申奥的信。

  一个曾经徒步走过长征路、徒步周游全球的人,应当是让人充满幻想的。2001年6月中旬的某一天黄昏,我就这样充满幻想地站在北京西单星巴克咖啡馆门前,等待着邹玉麟的出现。然后,一个小个子、尖下巴、带眼镜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向我走来,用不带任何幻想色彩的声音说:“我是邹玉麟。”

  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国工人徒步走世界,是如何可能的?邹玉麟像一个不可能的谜。在后来3小时的谈话中我努力试图解开谜底,当然我只得到了部分答案。

  从长征路到环球行/斯诺改变我的人生

  刘:你为什么想到去走世界?

  邹:一个直接原因是,1989年我走完长征路后,当时我成为国内徒步走路最长的人,一位记者采访我说,你应该到国外去走一圈,这样和国内有个对比。这句话一下子抓住了我,本来我早就该动身的,但是考虑到走世界应该有个意义,所以选择1998年动身,有跨世纪的意义,我准备在巴黎迎接新世纪,这是5000年来中国人第一次环球徒步采风。

  刘:那么1987年你又怎么想到去重走长征路?当时你是成都无缝钢管厂的工人吧……

  邹:其实我现在还算这个厂的职工,关系还在厂里。我是1955年生人,1977年便进了成都无缝钢管厂,开始做电焊工,后来参加厂里的宣传队,当过合唱演员,搞过报道,开过餐厅。我是怎么想到出来走的呢?那时我进修学新闻,知道了斯诺的《西行漫记》,可以说这本书改变了我的人生。作为美国的一个年轻人,斯诺刚从密苏里大学毕业时,先在美国走了一圈,然后跑到中国来,竟然跑到了延安。斯诺曾经写到毛泽东一段话,毛泽东年轻时和同学在湖南农村走了一圈,基本把乡下走遍了,毛泽东说这段经历对他一生影响很大;当时毛泽东还在《申报》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有一青年徒步走到了打箭炉(四川泸定桥附近),毛泽东振奋得不得了,当时他就想过徒步走世界。

  刘:毛泽东想过徒步走世界?

  邹:不过他后来没走成,只走到了延安。(笑)我们中国话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人生最大的收获是经历,经历越多越高大。在重走长征路之前,我没出过川,最远到的是重庆,我心有不甘哪,所以决定重走长征路。之所以选择长征路线,因为我这一代长在红旗下,从小就读红军的故事。

  刘:为什么选择徒步的方式呢?

  邹:首先觉得徒步比较深入一些,沿途看东西清楚一些。虽然辛苦,跟大自然比较接近,路上跟人也比较亲切。而且双脚能到别人通常到不了的最闭塞的地方。另外,走路本身容易感动人,人家说你能走过来哎哟了不起,这样你容易得到别人的帮助。

  (想像中周游世界的人是风尘仆仆的天涯浪迹者形象,酷酷的样子,但眼前的邹玉麟首先给我的印象是川人的务实和精明。他的头发不长不短不脏也不乱,浑身上下都很规矩很干净,看他在路上的照片也是这样的,邹玉麟说我不是探险也不是漫无目的去流浪,无论走长征路或周游世界,我是为国家为社会做事,在外面我代表中国人的形象,我把自己收拾干净,也是对别人的尊重。邹喜欢将自己的走路与国家、社会联系起来,“这样路才会越走越宽”,他深有体会地说。)

  不一样的美国人/我觉得还是中国风景最好

  刘:你刚出版的《徒步走世界》讲述了自己环球之旅的故事,这次旅行从1998年9月持续到2000年6月,你走了3.2万公里,有什么主要的收获呢?

  邹:别的都不说了,最大的收获是感受到人类的爱心,一路上得到中国和外国的很多人的帮助。

  刘:举个例子说说吧。

  邹:一路上美国和加拿大给我的印象最深,特别是美国,与想像的很不一样。我原来以为美国不安全,最担心美国人对像我这样的小个子是否友好。有一天来到伊利湖附近,那天我走得很“恼火”,天黑了没找到地方住,就在一个草坪上铺下睡袋,准备露宿,突然有车灯的光照住我,两个美国小伙子走过来,我拿出护照,向他们解释说我来自中国,正在环球徒步,对方说这儿晚上小动物很多,问我知不知道这是私人领地,主人可以开枪打我,我说不知道,明天我就走到华盛顿去,只睡一晚,然后那两个小伙子没多说什么,笑着走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的声音,那两个小伙子领着他们的父亲来了,我当即把手伸进睡袋里掏护照,那个父亲连忙说:NO,NO,NO!以为我是掏枪呢,小伙子赶紧告诉父亲说他没有枪,父亲上前第一句话就说:YOU NEED HELP!你需要帮助,到我家去。我说不去,我觉得打搅人家不好,他说你喝酒吧,我给你拿来,我说谢谢,我不喝酒的,然后他陪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并告诉我你安心在这儿睡吧,这儿全是我的地方,你安全了。当晚果然有很多小动物跑来跑去,我没睡好,天亮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汽车开来,昨晚那个父亲拎个塑料袋放在我身边,我想爬起来,他让我继续睡,自己走了,我发现袋子里是桃子、西红柿、三明治和水……

  这种事一路上很多,我发现美国人不像我原来想像的那样可怕,老百姓很有人情味,他们也很想了解中国,对中国很感兴趣,我碰到在一家餐馆里打工的老头都知道毛泽东、邓小平。

  刘:你国内国外都走过,对比起来有什么体会?

  邹:拿风景来说,我觉得还是中国的最好,中国哪样风景都有,这一点哪一个国家都比不上。不过人家确实比我们发达,他们最偏僻的农村也有完善的电网和水网,汽车和公路能把任何现代化的东西送到任何角落,我看美国公路上日夜川流不息的汽车(包括很多大货车)简直就是造币机器。但我遇见不少出去的中国人,他们其实都觉得中国机会更多。中国现在的发展了不得,有些地方其实比国外繁华。

  刘:你在路上是怎么走的?很难想像你用双脚丈量了3.2万公里的距离!

  邹:这次路上走穿了3双鞋。我就那样背着背包几乎每天在路上走,一般会选择交通图上的国家级或省级公路,一天起码能走60公里。每天差不多有十三四个小时在路上走吧,路上不怎么休息,最多坐会儿抽支烟,因为如果中途停下来,肌肉反而变硬走不动,所以不停。早上我精神好,上路还唱歌练声,下午便累了,不过往往睡一晚精神便恢复了。我已经习惯了,只要脚不打泡就能走。可能也留了点后遗症,现在我腰上背包压的位置有时很疼。

  刘:路上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邹:最大的困难就是办签证了。现在中国人出去还很不方便,我首先得到了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的支持,拿着友协的批件办的护照,到了国外就先找中国使馆,请他们帮助办去下一国的签证,办不办得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焦心的是在加拿大办美国签证,开始被拒签,因为对方不允许在第三国签证,当时又是南斯拉夫中国使馆被炸之后中美关系紧张的时候,最后多亏中国大使馆武官找关系给我办下来,那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签证,上面写着“徒步周游世界”(WORLD TOUR ON FOOT)。

  刘:你从来没遇到什么危险?

  邹:没有。我总结了一条:坏人都跑到城里去了。你越往山里往农村和小城镇去,越不用担心,国内国外都这样。

  刘:你的环球游花了多少钱?

  邹:一共花了近50万元,全部由“五粮液”集团赞助。

  我们的谈话主要在一家匹萨饼店进行。打扮“老土”的邹一边纯熟地用着刀叉,一边笑嘻嘻地说:“我也算个美食家了,什么菜都吃过,从最差的到最好的,这次在国外,法国大餐也吃了,什么世面都见了。有人说你这一生,不说别的什么,有这么多经历都值得了。”说这话的邹,可爱得像个老小孩。

  关于这位徒步旅行家和他的环球游更多的故事,请你亲自读那本书吧。最后我想交待一下,邹先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的妻子是位杭州姑娘,在看到他重走长征路的报道后与他通信而结下姻缘,他们有一个8岁的儿子。邹玉麟将来的打算是带一个摄制组去看长征路上美丽的风景,去看各国人民的实际生活,当然那就不是一个人走路的问题了。祝愿他的路越走越宽。(记者刘县书)

  (《徒步走世界》邹玉麟著 作家出版社2001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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