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丞

　　半小时前，手表的秒针与闹钟的秒针同时向前迈进，然而现在，它们已不再同步。时间不在我们面前变脸，却时常自己变给自己看。

　　如同渡边在圣菲城看到暮色时猛然记起初美并心怀感动一样，我在这悄然看着天空而

一语不发的城市里感到了我的憧憬。

　　是一个像今玩这样的夜玩，是祖父母家，是两个居室中较小的一间，是祖父躺在我身边，是天花板上来来回回行进的灯光--那是由楼下开过的汽车发出的。在那样一个充满着宁静与平和的夜里，在那样一个被黯淡与压抑笼罩的夜里，我爬起身，跪在床上，双肘拄在窗台上，双手托脸地看着马路边上的那盏路灯发出的灯光，黄、白、紫三色混在一起，我无法将它们分开，但我正希望这样，因为只有如此，绝望、寂寞和抑郁才可以汇成悲戚。

　　我渴望那样的夜，那样的场景，我想让时间倒流，重回那样的让我从心底感到悲戚的夜。然而这已不可能，以前在楼下的小树林不见了，树林与马路之间那道一米深的小沟不见了，小沟与马路之间的树不见了，那条

　　马路也不见了--一切都成了新路和它的附件。我回不去了，人是物已非，我仿佛梦见我又躺在那张靠着窗户的

　　床上，身旁躺着已睡熟的祖父，脑袋正上方尽是来来回回的灯光，出处是驶过的汽车。

　　我明知道那憧憬已被时光的飞轮碾成粉末，随风穿行，但却没能抵挡住灵魂的向往，起身向窗外望。

　　那景色没变，透过那依旧结着冰花的双层玻璃，我又看到了那孤单耸立着的路灯，那柔和得令我心碎的光，那令我又一次泫然泪下的憧憬。永恒的憧憬。

　　20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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