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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巷断想

http://www.sina.com.cn 2003/02/18 16:02  新浪教育

  作者:莫我若也

  常常独自走过那条长长的明清古巷,在日光充盈的午后,在斜雨潇潇的暮色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叩响,看那阳光在青藤的绿叶上闪烁。

  多少年了,青藤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那些听过我足音的陌生面庞,一张张出
现又消逝。只有那古巷两旁的故宅,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沉默地立着。是的,它们怎么会变?它们不象生命那样敏感于时光,它们是时光的沉淀。曾经盛容过多少笑言骂泣,目睹过无数悲欢离合,昔时人已没。如今洗尽铅华,沧桑的过后总是无言,宛若风暴过后深深的大海,只是陪同一代又一代的新生命继续转辗在时光里。

  它们也只不过是如此。那么,那些如今依然生活在古巷中老屋里的生命群体呢?他们以怎样的姿态生存和生活着?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自问。

  其实我早知道答案是什么,因为我是那样熟悉他们的生活。只是当我愈看清楚这一切,我便愈觉得不忍而不甘。惘然和悲哀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他们的生活,只是一个“O”。

  生活在城市夹缝里,无处可逃。当然,并没有多少人想过要逃或怎样逃。也许他们就是曾经与我们擦身而过的行色匆匆的陌生人中的一个。信守着生活中的种种约定俗成的规律。一大早起来打扫屋子做早餐,然后上班。经过一天麻木和机械式的几乎没有任何创造性的劳动,换取继续生存下去的条件。到了傍晚,下班了,脸色疲惫的奔波于菜市场,鸡毛蒜皮讨价还价。最后满载而归,一时间小巷里炊烟袅袅。然后一家子吃完饭。不得了,哪套肥皂剧可该上演了,于是一晚上随着它嬉笑怒骂。夜深了,睡觉了。于是从起点又回到了起点,一天就这样过去,第二天又是这样顺理成章有条不紊的一天,偶尔邻里间的飞短流长是难得的点缀。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此所谓薪火相传。

  对生活的想法么?可以去问问他们。相信大部分除了希望多赚几个钱贴补生活外,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比较满足的。当然,普遍都是把将来的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也许是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已成定局无能为力了吧。可是,我真想知道,尽管希望的火种一代代传下去,但究竟有多少人接到后能够真正把它点燃而不是继续往下传?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状态。但我知道,在这样的生存状态中的又何尝单单是这些生活在小巷里的无力的小市民!古巷那亘古不变和沉默隐忍的苍凉也不过仅是一个外壳,一个与这种生活实质相互映衬的一个外壳。

  还有什么比这更象一个“O”?!这是怎样的圆圈啊,兜兜转转,始终走不出既定的轨迹,一路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生辛劳,以这样的方式度过每一天,意义可能就为了延续自己和下一代的生命,而由此延续了的生命,却依旧是耗在这样的消磨里。多象一头骡子,蒙着眼拉着磨转,自以为走了好远好远,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圆圈!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

  不禁想起一个希腊神话来。科林斯王Sisifo由于自身的罪,死后罚入地狱苦役,要把一块巨石滚上高山之巅。然而,当他辛辛苦苦做到了之后,巨石重又滚到山下。就这样,他做着永无休止的苦役。何其相似!可他还是比人幸福多了。毕竟他是清楚他的处境的,即使痛苦也还是清醒。而现实中,多少人每天踏着这圆形的轨道却并不自知?只是我想,人们所从事的这一苦役又因何而来?是无可改变的天谴么?还是因为人们自己的缘故?

  我已经没有任何话可以去说。

  又一次走过这条长长的古巷了。在夕阳的慵懒的映照下,它显得是那样的沉寂。我想大声呐喊什么,然而终于没有。我只不过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响,看着夕阳依旧闪烁在陈旧的屋瓦上,在绿藤新生的嫩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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