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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上空的鸟

http://www.sina.com.cn 2001/01/19 16:4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火鸟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树枝上站着一只鸟。起初是它的叫声弄醒了我,那叫声像个不太有教养的孩子似的任性,有一种陌生的刺激。后来我撩开窗帘,发现它其实非常小,简直就是一只麻雀。说实在的,这些年,如果不在动物园,你除了麻雀还能看见什么呢。不过,这只鸟却不是麻雀,因为它的嘴角周围有非常漂亮的红色毛,这使我对它有些好感。我试图打开窗子,可是这鸟发现我后,声音似乎焦急了些,只是还那样站着,在树的一根枝条上摇摆。

  这只小鸟勾起我许久前的记忆。那时我住在C城岳麓山脚下,对于城市来说,这里有更多的乡村味。比如,虽然这里早装有自来水龙头,但是人们喜欢上山去接泉水作饭,饮用。从林间的小路上走过,头顶是南方大树密密麻麻的叶子,天几乎看不见。岳麓山的树是有些历史的,虽然战争没少光顾,但数百年高龄的树随处可见。如果清晨走过,林子里是闹热的。我常常觉得在我的头顶是鸟群在早操,因为那声音不是随意的,而是有着节奏、音韵,是合着拍子的。

  我在山下的小屋住了两年,因为生活悠然,把许多时间扔在了山上。晨练,读书,恋爱。鸟的叫声其实是不吵人的,即使你心情不好,听了这些细细碎碎的言语,又有着山间溪流的伴乐,总会好受些。坐在树下,听鸟儿兀自高歌,亦或一对儿调情,亦或扎一堆儿争鸣,是一件好笑的事。你会发现鸟和人原本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它飞的高些。当然,如果谈情说爱,最好别跟他们凑一堆了,没准它会从树上给你馈赠点什么,那是很尴尬的事情。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实在是太缺乏教养了,不过也别怪它,树林是它们的世界,谁叫你在下面偷听来着?

  我有过一次与鸟最亲近的经历。我在办公室逮住了一只鸟。办公室是在半山腰上,有一天我打开后门,一团暗影扑地撞了进来,吓我一大跳。待我关了门,才发现是一只栗色羽毛的鸟。--抱歉我至今不知道它是什么鸟,到如今我可能只认识麻雀了。--那鸟在我们小小的办公室“盘旋”了两圈,一下往玻璃门撞去,然后陡地跌在地上。我记得自己当时哈哈大笑,因为在那之前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让同事狠狠弯腰笑了一回。我估计这家伙跟我一样撞得不轻,因为它在地上扑棱扑棱了许久。后来我把它带回家,并且为它买了一个笼子。

  奇怪,这只鸟在我为它设计的居室里,表现的非常令人失望。不仅没有原来的幽默感,甚至不吃,不睡,居然也不叫了。在我幽暗的小屋里,它的安静使我心里很难过。我想,它肯定是不愿意住在这样狭小的地方了。我总不能因为自己长期住在狭小的空间里,就要求一只鸟也要驯服于一个笼子吧。对于人来说起码应该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鸟”吧。这样一个夜晚,我对鸟产生的同情就好象对自己的怜悯。我提着笼子出了屋,将它放回了屋外寂静的树林。

  一年后我来到B城。R大学的周围没有山,快到夏天的时候,教室外的杨树才长满宽大的叶子。不过,除了被风扬起的白色塑料袋,没有什么东西会站在树上。白颐路上的树就成气候些,据说有时会在树下发现鸟粪。我对于鸟粪没有研究,倒是真想看看北方的鸟如何在城市的上空飞翔和歌唱。后来,白颐路上的树也在扩建的时候砍掉了,据说有人很生气,说从前的路是窄些,人们却可以在树下散步和恋爱,而如今修这么宽的路,人们却只好躲在汽车里作爱了。

  不过有人说,他们在西山上看到了鸟。但是,那些鸟只怕很少上城里去逛街吧。我倒是在一个夏天去了香山的樱桃沟,那里还是有不少树木,不过忘了有没有鸟,因为那天上山的人太多,提防他们还忙不过来那。

  现在我住在S城。我有点喜欢这个年轻城市的光鲜。比如到哪儿都能找到比较漂亮的绿地,坐着坐着就好象坐在一种小资里面,有一种微醺的感觉。也有树,很多是从海南买来的棕榈,丰满、圆润,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性感。奇怪的是,我也没有发现在城市里有过鸟。它们为什么不来S城呢?它们不知道这里是T区吗?它们不知道这里比较有钱吗?它们不知道这里比较小资吗?那么多人都来了,却没有什么鸟愿意来?

  我常常奇怪在城市里越来越难见到鸟了。一位朋友说,哪个人稀罕在城市的上空看到鸟来着?你不怕鸟粪吗?你不在乎它们遮住我们的日头吗?你嫌我们的街道上的汽车还不够吵闹吗?

  一位朋友说,在城市里越来越难见到鸟了。我说,哪只鸟愿意呆在城市的上空呢?它还能找寻什么呢?它能够把歌声售卖给谁呢?在城市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它又可以将友谊交给谁呢?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奇怪地发现窗外的树枝上站着一只鸟。它的叫声弄醒了我的肉体,也弄疼了我的灵魂。那叫声像个不太有教养的孩子似的任性,有一种陌生的刺激。我站在窗口,想起了朋友们的话,想把这些告诉这只红唇的鸟,可是它扑棱扑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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