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与姻缘有关的竹子
http://www.sina.com.cn 2001/01/20 15:33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莱茵的黄金
燕姐的姻缘的的确确和一棵竹子有关。那是生长在南郊公园山坡上的众多竹子中的一棵,平淡无奇,毫不起眼。燕姐选中它的时候我姐也在场,我姐和她是最要好的闺中挚友,所以下面的故事由我姐转述出来就有了无可置疑的可信度。
那个时候,燕姐是我们这条街上最出众的女子,人人都夸她长得好,会说话一点的就会具体地说她容颜秀丽,又兼一副福相。所以燕姐有很多追求者简直就是一定的了。我亲眼所见,有不少小伙子手中捧了一册英语书到她屋门口一趟又一趟地来回走,因为在八十年代初,拿了课本高声朗读“I love my motherland”是代表了好学同上进,就像现在染黄头发一样是一种时尚。我不知道燕姐是否喜欢读英语,但她喜欢看书那倒是真的。逢着星期天,她常邀上我姐一起到南郊公园去,通常她们都会在书包里带上一本书,有时是《安娜*卡列尼娜》,有时是《悲惨世界》,她们就找一块有阳光和草地的山坡,在蓝天白云和轻风下一页页地看。我姐说,有好多段落燕姐都能背得出,当然那大多是关于爱情的。
但是燕姐的恋爱经历不多,而且不顺。世上就是常常有这样不公平的事,一个生性向往浪漫的姑娘,她的现实生活往往并没有什么浪漫可言。
燕姐在她一处中的头次恋爱就失败了,这是谁也想不到的。那个小子虽然不学外语,但可以肯定他比那些傻头傻脑的外语族要厉害,要不他也不可能追到燕姐,获得一颗芳心。据说他是省里一个副省长的独生子,和燕姐一样都在银行工作,他的主要功劳是帮燕姐的嫂子解决了农转非。至于常常献点小殷勤之类当然不在话下。
和许多陷入初恋的女孩一样,燕姐看来是动了真情,不然她不会在那个人移情别恋之后那么伤心。她一连几天滴水不进,使她的父母和我姐焦急万分。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开始进食,那种毅然决然的程度又使人担心会不会把她噎着。之后她就对我姐说,走,我们到南郊公园去吧。
她们在一片竹林中坐下来。这是我们这儿特有的那种茂密的竹林,林中的阳光和空气都被朦胧的青绿浸润。她先是哭脸,然后是断断续续地说话,最后便是一大段茫然的沉默,只能听到风儿在竹叶间轻轻滑过的声音。我姐那个时候也毫无经验可言,因此除了陪着一道流泪外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情急之下她一定是出了大量的馊主意,因为最后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像你这样出色的女孩子还怕没有下回吗?……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征婚……
一说完,她们一齐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没人会相信刚才还愁云密布的天空转眼就会笑得如此晴空万里。这实在是一个太可笑的提议,但是浪漫的燕姐居然没有否决,并且还提出了完善的方案。她问我姐:“你看这样写行吗,--某女,23岁,貌美如花,气质高雅,等等等等,征如何如何之男友,--”环顾四周,最后选定了一棵竹子,她站起来拍拍它,“就刻在这棵竹子上,最后再刻上--有缘者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此姻缘竹下相会”。我姐立刻附和赞同。唉,这两个丫头,还真就在那棵竹子上刻下了那则“启事”。
燕姐的心情日渐好转,大家便都似卸下了一腔心事。转眼春走夏至,又秋去冬来,我姐早把这个玩笑式的举动忘记了,直到有一天,燕姐来告诉她说,她将在春节嫁人了,我姐才惊觉事情变化之迅速。她立刻就想起了那则启事,问道:
“你是不是去了,八月十五?”
燕姐幽幽地一笑:“是的,我去了。”
我姐的问题像连发的机枪子弹:“那那那来了人吧?人怎么样?你要嫁的人是不是就是……”
燕姐又一笑:“你呀,还当真不成吗?告诉你吧,八月十五我没去,上个星期我们单位搞活动到了南郊公园,我心里一动,绕道去了那棵竹子那里,你猜怎样?”
我姐的智力这时显得有点跟不上,傻乎乎地说:“未必有人在那里等?”
“你绝对猜不到的。--那里现在是一个儿童乐园,那片竹子……早就没有了。”
所以啊,我的燕姐,我们这条街上最出众的女子,就决定接受一个平平常常的小伙子的求婚,她要出嫁做新娘了。
不知道有没有必要说一下,那个幸运的小伙子其实就是过去那些外语族的一员,所不同的是,他的外语真的学得不错了,后来发挥了大用场呢。
至于燕姐的生活,十多年了,她过得还行,不比我们哪一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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