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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相遇

http://www.sina.com.cn 2001/02/06 16:1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粉红的墙

  那个夏天的深夜,我把冷气开到很低的温度,吃着一只没有削皮的苹果,让嘈杂的音乐在光驱里转动,接着,我收到了他的信。

  他给我的第一封信。

  他和其他看了我发表在网上的文字而给我写信的陌生人不一样。他没有谈到我的小说。那封3KB的信里,他从头到尾都在叙述,他的痛苦以及无奈。一个32岁的男人,住在上海,单身,有体面的工作,没有爱情。

  两天之后我给他回了信。故事就此开始。

  我18岁。还在学校读书。喜欢在网上写东西。出于一种表达的需要。经常接受学校里男生的馈赠,但我想这和爱情无关,就好像微笑与快乐无关。

  我喜欢上了他写信的方式。他的语句有一种极其罕见的深邃,措辞也直指人心。大概和他的年龄阅历有关。我在信里问他是否写过什么文学作品,他回信说从来没有,如果有,也只想给我一个人阅读。

  一天夜里我失眠,给他打了电话。他的嗓音很低沉,但给人柔软的触感。我把电话抓在手里,过了很久才说,是我。

  我知道是你。他轻声地笑。仿佛早有预料。

  我始终没告诉他我只有18岁。

  在那段悠长的时间里,我都被充实的安全感覆盖,他像一只巨大的枕头,置放在我的身后,无论何时我需要他,就可以靠着他。

  他在电话里说你来上海吧,那样我就可以拉着你的手,带你逛淮海路,去哈根达斯吃冰淇淋,在狭长的弄堂里漫步。

  我没说话,只是很清脆地笑着。

  在那一刻,我承认,我还是个孩子,早熟并且脆弱,依赖于温暖的庇护。我们终于见面了。

  寒假,他飞到我的城市。在明亮的机场大厅里,我看到他穿灰色的外套,目光很明净。

  他惊异于我的年轻。他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这是个充满疼爱的细节。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他拉着我的手,在街上行走。虽然是在我的城市里。我们安静地逛街,像彼此熟悉的情人一样。

  傍晚我们去一家叫“真锅”的咖啡店,他说是上海也有的。在喝咖啡的时候,他突然说等你毕业以后就嫁给我吧。

  我放下了杯子,手足无措。我没有想到过结婚。从来没有。那是太遥远的事情。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可他似乎是认真的。

  他回到上海之后又对我提起了结婚的话。一遍一遍地。在电话里,在他给我的信里。开始我对此避而不谈,并试图将话题转开。最终他着急地说,你就给我一个承诺吧,我32岁了,还能够怎么等待呢。

  可是我只有18岁,我拿什么给你承诺。我说。

  渐渐地我对他的执着感到害怕。他的每封信里都有迫切的字眼。以至我决定不再打开他的信,直接把它们删除。而在电话里,他低沉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噪,我听见他重复不停的叹息,然后是我们沉默无言的大段空白。我于是明白,我和他之间,不仅被万里的空间阻隔,更被年纪的差距阻隔。这是我们永远无法逾越的。

  他最后问我,如果我从今天起就再也不给你打电话和发信,那你会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我说话的时候用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我们原本就是陌生人,只是因为偶然的机会而相遇。如果你不愿联络我了,我们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过了一分钟,我听到他咔嚓地放下了电话。

  一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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