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没亮就开始醒来不复入睡的那天早晨,并没意识到已是人到中年,直到我读了董桥的《中年是下午茶》一文后才幡然惊悟:我的生命已进入中年季节了。
董桥说,中年是下午茶,太诗意,我似懂非懂,但他说,中年是只会感慨不会感动的年龄,只有哀愁没有愤怒的年龄,我就有切肤之感。特别是说中年是吻女人额头不是吻女人嘴唇的年龄,我觉得那简直就是指我了。算一算,我很有些时日没有吻过女人的唇了,非是没有机会而是没有激情了。所以我在看电影《廊桥遗梦》时,那一对外国中年男女的狂吻镜头让我汗颜,总觉得与他们比,自己的爱情清淡多了。倒是对孩子越来越牵挂甚至迁就。晚上醒来总要去女儿房里看看,怕她蹬掉被子着凉,怕她做着梦魇需要唤醒。孩子做了错事、淘了气,巴掌举过头顶又轻轻落下了,叹口气而已。再就是对风烛残年的母亲比从前更懂得敬重和宽容了。
然而中年却常是尴尬,却常是上对不起老,下对不起小。
上个月母亲生病住院,为了省些住院费,让母亲住到离市区较远的一家医院。早晚去看她只有骑车。坐公共汽车便宜,要等;打的方便,打不起。一个来回要骑一个多小时,虽是寒风扑面,内衣却汗湿。
那日母亲做完胃镜浑身虚汗,脸色苍灰,抓着我的手都不肯放,她需要儿子的安慰和关爱。可是我腰间BP机又响了,机房催送版,做报纸编辑是不能误了出报的大事,我松开母亲的手说:“妈,我有点急事,一会儿回。”母亲点着头,眼角却滚出两颗泪。一路上飞车,想着母亲凄惶的样子很是牵肠挂肚。不料,一不留神撞着前面骑车人的车轮:“没长眼?”我连呼对不起。赶到办公室,火速画版,送到机房。抬头发现窗外已经暮色四合。不好,我的女儿还在学校等我去接!
我驱车向女儿学校飞去。路过镜湖,发现彩灯和灯箱广告把湖水染得珠光宝气,几个浓妆艳抹的坐台小姐步态轻盈,不远处一家娱乐城正传来一个男人走调的歌声。我突然觉得这世界怎么就我忙。
来到学校,女儿孤伶伶地倚在水泥乒乓球台边,眼巴巴地守望着大门,见到我喊一声“爸爸”泪水就盈眶了。我紧紧抱起女儿:“怎么不在教室呆着?外面这么冷。”“老师说,放学后要离开教室,关掉日光灯。”
多冷的天!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我真是又心疼又内疚。对母亲我没有尽孝,对女儿又没有尽责,而那边装修房子拉砖买料的粗事却让瘦弱的妻子去办!还有答应给一家行业报编辑写的专栏稿又不能按时交了……这人到中年怎么就过得这么失败,这么不堪!
飘来烤红薯香,女儿说饿了要吃,我才觉得自己胃也空得痛,原来是中午匆匆赶医院,忘了吃午饭。(董金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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