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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会思考的猫和他的世纪问题

http://www.sina.com.cn 2001/01/08 17:0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褪色的月光

  夜晚在楼下独立时邂逅一只花猫。他一定是对我这雕塑般的人儿产生了好奇,因他一溜儿小跑来到我面前站定,毫无惧色地瞪着我细细瞅,良久又挺起胸脯伸长脖子,换了一个更为倨傲的姿势研究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各怀心思揣度着对方,而且都保持着矜持,谁也不先做出探询的姿态。我想他是有思想的,可在她的世界里我又是什么呢?

  今天很是不爽,一个问题困扰了我一个下午还没想通,于是想晒晒月亮,吹吹冷风,也许这样会帮助我静心细想。要知道我可是只会思考的猫,因为我饱读诗书,学贯中西,并且喜欢沉思,象我这样的猫可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哦!其他那些同类我看都看不上。他们!只会扑扑绒线球、觊觎鱼缸里可怜的小金鱼什么的,就连泡MM也只象个情窦初开的小公猫,笨拙地在MM面前左扑右跳、卖力地追逐蝴蝶,顶多偷点又不新鲜又不中看的小鱼小虾来瞎献殷勤,可是现代的MM早就看不上浮躁的毛头小猫了,她们第一爱钱,第二爱深沉。而我就不一样了。没事的时候我会待在主人的书房里翻翻书看看电脑(当然是挤在她身边,她看什么我看什么),因此我懂的比别的同类多多了,尽管我也没钱,但我会喂MM精神食粮。我对着它们吟诵诗词文赋,或大谈康德与尼采,高兴时我说“好HAPPY”,谈到不屑的事我会轻吐“SHIT”,而且脸上绝对酷酷地不流露出渴望博得美人青睐的神情。所以我从不缺女人,因为只要有我出现,她们就会如潮水般将我包围。当然了,我从来是逢场作戏,如同吟诗作赋一般,应景而已。

  但今夜我不想吟诗,我必须借冷月寒风的帮助思考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可是我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我对她感兴趣是因为在这冷清的冬夜,居然有个女人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也因为今天我碰巧有研究女人的欲望。说实话,一开始我认定那是座雕像,还以为楼下那潦倒的艺术家郁闷半生终于出成果了呢,正想高叫“是谁把东西乱扔啊”,靠近一看却发现她的眼珠会转!我的主人也是个女人,因此就我的经验而知:女人就是难楸!我断言女人无论做出多么反常的举动都是正常的,而不反常的女人绝对不正常。有个笨蛋居然写了本书说女人就象猫般善变而妖娆,TMD,我坚决抗议这种丑化我们猫类的言论,象我这样谦和儒雅举止有度思辩机敏的猫怎会和女人一样!所以我要举个大喇叭高叫:错!女人的性情举止和母猫别无二致!

  虽然这女人反常得正常,我还是停下脚步打量起她来,唉,男人对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寂寞的夜晚,邂逅一个孤独的女人,纵然我是只猫,但毕竟我的体内也分泌着雄性荷尔蒙嘛。于是我深沉地盯住她的眼睛。我说过我的主人也是个女人,这种深情对视的游戏我玩多了,我才不怵呢,只有女人怵我。可是她不一般。她的眼光很冷。尽管这个冬夜已经够冷了,她的目光仍象两支冰凝成的短剑插进我的眼,直入我的胸腔肺腑,刺得我的心一阵发寒。为了掩饰这种感觉,我挺挺胸伸了伸脖子,更坚定地迎住她的双眸。我的眼中开始放电,我要融化这坚冰。是的,这一招效果不错,我感到她眼中的积雪在消逝。我胸中的冰刃已融尽,却忽而化作滚烫的暗流开始在我体内奔腾。TMD,为什么又是个坚冰下暗藏沸涌激流的女人!她使我想到了邻家MM媚儿。天呐!我差点忘了那关乎我生死存亡的问题!

  媚儿搬来我家隔壁二楼不久,是只纯白的、傲慢的、有艺术修养的、与众不同的猫。自打她搬来后,我们小区里的猫族客流量猛增三倍。但媚儿从来对那些乱献殷勤者爱理不理的,让我看着心里直乐,这说明只有我这样深沉善思的主儿才有资格赢得美人归,而我一贯是喜欢挑战的,同胞们刹羽而归的可怜像更激起我的斗志。但我是研究过兵书的,知道用策略,我要学姜太公下直钩钓她。

  我开始勤快地去天井溜达,如果眼角余光发现她正高踞阳台一角,我便会时而对着一株小草沉思,时而又长久地凝视落日,一般说来,在结束一场表演前,我会用极富感染力的语调吐出一句名言佳句,比方说什么“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或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尽管媚儿从不说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直默默关注着我的举动。我将表演日复一日继续着,并找尽机会展现我的种种美德,比方说大度、诚信等,而且这一切都表现的决非刻意。

  我们之间静穆的气氛终于被媚儿率先打破。那是个艳阳天,我大概是早饭吃多了隔夜的小鱼,有些不适。本是溜达到天井里看看是否应上演新戏,没看到媚儿的倩影,一时倦意袭来,便顾不得许多,四仰八叉地在阳光下睡去。我的睡相一定很难看,因为平时吸演得太多,只有睡觉时才彻底松懈,大暴本来面目。所以当我一觉醒来睁开眼,猛见媚儿一张俏脸高高在上,着实吓了我一跳。她倚伏在阳台栏杆上,姿态很性感(想到这个词时,我的体内迅速起着化学反应,令我格外窘)。

  “你好,思想者,也学庄周梦蝴蝶吗?“

  媚儿婉转的声音伴着一个难得一见的微笑轻轻飘下楼来,象是天空中一片白白的、软软的云朵一下子蒙在我脸上,我晕!我倒!……可是我毕竟是有思想的猫,因此意识只消失了0.01秒。我看到了机会。我强自镇定,努力让声音更具雄性深沉的魅力:

  “哪里。终于等来一个艳阳天我得晒晒肚皮里的书了。晒了一上午,才完成了东方文化部分,看来西方文化只能拜托下午的金乌兄了。“

  我想这是我表演生涯中最具决定意义的一场了,因为显而易见有两片桃色轻红飞上了媚儿的眼角。

  那晚主人家的厨房里发生了一个小小事故,一瓶黄酒被打翻在地。我不否认那是我的杰作,只懊恼为什么人类不用香槟作料酒呢?

  自那以后,我开始有步骤地亲近媚儿。比方说埋伏在她散步的路上制造偶遇,然后理所当然地一同散步,探讨文学艺术乃至哲学问题。这一招是很老套,但屡试不爽,当然我有分寸,一般我们的愉快交谈总以我的提前退场而告结束。兵家所言极是:欲擒故纵嘛。

  媚儿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变化莫测,有时极易亲近,有时又冷若严霜。但有一点,她对我的态度绝对与众不同,我将它理解为她对我青眼有加。

  其实如果我继续这游戏,我本可以将这快乐品尝得更久些的。但是今天我却犯了兵家大忌,我冲动了。今天我的主人和男友调情被我尽收眼底,其实这情景我见多了,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天那甜腻的话音象一千只柔柔的小手挠在我心底,令我从心理到生理都开始狂起化学反应,血一阵阵涌向头顶。我溜出门来,如愿看见媚儿正在草坪上晒太阳。她匍匐在草丛间,雪白的尾巴悠然地轻摇,姿态撩人;她双眼惬意地微闭,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那粉红的小舌头正轻舔双唇!我绝对不相信柳下惠是个正常男人,他肯定有缺陷,可我没有。我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如黄河决堤般分泌着。我纵身一跃将媚儿扑翻在地,热情的舌端狂乱地尝试者她脸颊的每一部分。我受到了小小的抵抗,但那是短暂的、软弱无力的抵抗,很快她开始迎合我的热吻。我开始失去思想,感觉周围的一切在迅速下沉,我们很快身在云端,直到耳旁响起媚儿魅惑的呢喃:

  “你要我爱你吗?如果我爱上你,我会象蛇一样缠住你直到你窒息,再用心火慢慢炙烤你,直到我们玉石俱焚……你还要爱吗?“

  媚儿的声音格外柔美,但却令我从云端跌回草坪,身旁有轻尘腾起。我以一个酷美的姿势向后跃起,并以一个翻身稳稳落在3.25米开外,这个距离令我感到安全。我得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抉择,一般来说我不冲动时还是很爱思考的。当然我没有忘记优雅地向媚儿道了个别。

  我思考了一个下午,这问题令我头疼。媚儿之对于我难道不只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征服对象吗?难道我已经开始依恋她了?这太可怕了。我说过我是只饱读诗书的猫,因此我不仅学到了大量的泡妞绝技,也受了太多告戒:爱情的温柔陷阱是千万不能坠入的,否则我会死得比康敏还惨,绝对是万蚁噬心。何况媚儿已给了我温柔的警告。

  我不知道被心火焚烤是什么滋味,但小时侯曾经被一条大菜花蛇缠住过,窒息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我愈挣扎得厉害,她缠得愈紧。如果不是主人前来美女救英雄,我此刻应在天堂寂寂高歌了。

  这的确是关乎我生死存亡的大问题,而且还将上升到哲学高度。作为一只猫,地球上智慧的生灵之一,究竟生存是为了追求什么。有人说人类的终极追求是快乐,猫类也可以套用这句话。但快乐又是什么呢?纵情恣意快乐吗?心如止水快乐吗?落入爱情巢丘和游离与意乱情迷之外哪个又更快乐呢?

  啊!我宁愿如今夜长长久久地与一个陌生孤独的女人对视而让思想去穿梭现实与虚幻世界,也不愿去思考应不应该爱上一只母猫或接受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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