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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点儿意见

http://www.sina.com.cn 2000/12/06 12:02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灌水的

  流年不利,期中考试挂红灯不说,长篇小说亦惨遭退稿,主编大人谆谆教导曰:“思想未深挖,语言不成熟。”并暗示手头正有部思想够深语言够熟的学生小说以资垫腰。

  我老人家难过之余不免念念之,便想写点儿意见,想到当年庐山会议有一老哥儿不知深浅妄递万言书下场不好,我的胆不由缩上三分,原拟一万字的意见也压在两千字以内,闲言少叙,牢骚开始。

  一,思想问题

  米兰昆德拉曾引欧谚造谣:“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此语给中国的官儿听去,勃然大怒道:“一定要把上帝批倒斗臭!”(王小波《二零一五》)盖因中国人最爱思考,从孔丘到顾准,焚书坑儒外加文化大革命都挡不住。(想起个段子:某次国际会议,洋学者挑畔道:“你们中国在七十年代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思想家?”在场中国人无不锉上半尺,羞愧间,某中国老倌儿起身,凛然道:“有的,是顾准!”此语一出,全场默然)可惜众思想者的素质低下,大脑仿佛专为官儿设计,上头说“百花齐放”便有郭大不要脸(这是文革时北京人评的“京城四大不要脸”)作一百首诗咏花,以示圣意顺天。纵有顾准之流也只好白天逢人就笑,晚上才悄悄地写点日记,跟写黄色小说似的。

  如此一来,虽泥沙俱下,中国思想界倒也显得人才济济,热闹得有如北京的八大胡同。

  早些年的思想是人头顶“艳阳天”,脚踏“金光大道”;后来是“一代人”在朦胧中寻找伤痕,惜这代爱自杀,顾城海子之流死后便人才凋零销声匿迹;再后来是王朔吆喝“千万别把我当人”;如今则是白领男女们“来来往往”地“牵手”,“怦然心动”之后是“一声叹息”,当然,新新人类“水中的处女”发出“蝴蝶的尖叫”亦不可小视,不然宝贝们激了眼搞不好会扒你的裤子。

  至于学生小说,自不免大怀其春,若再发展下去,早恋,师生恋,恋腻歪了搞不好就会出现同性恋,雕像恋了,更恐怖一点儿还有恋尸癖,史蒂芬金算个鸟?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算个鸟?屠格涅夫《初恋》又算个鸟?

  李敖评琼瑶《窗外》时曾说:真正的好作品应在骨子里流淌着人民大众的血液,如引发南北战争的《黑奴吁天录》之类。我则认为好作品应能在社会中扎出血来。

  张扬的《第二次握手》不可说不幼稚,但它是朦昧中的见血一刀,所以我说它好。与此意义相似的还有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以及顾城的遗作《英儿》(顾城斧劈老婆,按理应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按中国的法律,政治权利是包括言论、出版、集会等等,由是观之,《英儿》乃非法出版物。)

  目前,张平正在文字上“反贪”,《抉择》不见得是什么艺术价值甚高的书,但它能扎出血来我就要叫好,哪怕只是在静脉上浅浅地拉道口子。总之,如果今天的书不能像《红楼梦》那样激出漫天血雾,还是学学王朔,什么都不想,改信达达主义(DADAISM)为好。

  二,语言问题

  中国文人历来爱板起脸训人,非此不能扬名显威,以致杨绛怀疑傅雷的老妻不是叫他“老傅”,而是叫他“老虎”。

  结果呢?今天的人只是知道有巴金冰心丁铃萧军,不知梁实秋钱默存王小波郭定生,这就是结果。

  我真不懂为啥国人能忍受余秋雨房上跳梁地充上这么些年大头蒜,却不能忍受柏杨的一本《丑陋的中国人》?

  李敖自号“前五十年后五百年,白话文写作兼骂人前三名是:李敖、李敖、李敖”,可也有给人骂的时候,人劝曰:“文章忌刻薄”。而那些手捧《快意恩仇录》的大陆记者们在心中暗羡老李艳福齐天之时口中也不免大骂:“尖刻!”

  其实文章的语言若不尖刻,若不青涩一些又哪来思想的深刻?你见谁家是用一堆大小不一的铁球来打井的?

  孔老夫子倒是用过“仁义道德”之类“文字铁球”去劝过柳下跖(这位老哥是那个有名的柳下惠的老弟,山贼也),不幸的是“文字铁球”固不比朱亥击杀晋鄙的铁家伙,就连张良狙击秦始皇却失了准头的大铁锥也比不上,张良好歹击中副车,吓了赢政一下,孔丘身入贼窝,没挨打却反被贼头柳下跖引经据典骂了一通,狼狈而回。

  由此可见,尖刻青涩的语言方为君子之语,而那性圆油滑之话(如老孔那部要“让乱臣贼子惧”的《春秋》)则是躲在大树后拉绊马索,最为不是东西。

  其实说了这些,全是废话,我老人家的水平,仅凭上面一篇杂文足以说明,大话不吹,起码全省高中生中无出其右者。

  当然,出版社百来口要吃饭挣钱,不免要KITSCHKITSCH,但是当心了,如今的读者牛得很,他们要是听你们要媚他们的俗一定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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