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虚无的生命--读王晓明《鲁迅传》
http://www.sina.com.cn 2000/11/23 15:1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麦田2000
鲁迅的伟大,在于以自己的一生,演绎了一个自由的生命如何从理想主义滑向虚无主义;演绎了强大的自由意志在和命运的战斗中如何象堂.吉可德一样荒谬--更见证了无神的生命是如何的凄苦无助。
鲁迅的命运,是每个人的命运。只是由于他所处的民族、文化背景和时代,以及他个人自由意志的超常强大,使其悲剧,被极度放大,凸现成一个民族的悲剧,一个伟大的悲剧!
1。从怀疑到理想主义,然后绝望
只有理想主义者才能有生命绝望的体验,但是自由意志的起点,却是怀疑。只有怀疑,才能从现实的生活中看出“不义”,才能开始幻想“别处的生活”。但是,怀疑象一粒种子,有可能结出希望的果,也可能开出恶之花--就看命运是如何浇灌它的。鲁迅的不幸,在于家道中落,让他过早了解人心的险恶,因而怀疑于他,是超常的多疑不信,“我将不惮以最坏的动机来揣摩中国人!”。鲁迅年少求学的时候,应该说是带着屈辱的记忆,而实施的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的儒家传统,如果他没有遇到《天演论》,那么鲁迅可能的结果只是一个小官吏。第一次,命运挑选了他,他开始成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在鲁迅此时的心目中,进化论哪里只是一种学说,它分明是通向新世界的人口,是黑暗中的第一抹阳光,是他对社会和人生的新认识的起点,是他对自己生存价值的新判断的基石”。然而,之后在日本的一系列挫折;遵从母命结婚;回国后的种种不容易;在北京抄碑帖的清苦日子,使理想终于破灭。这种破灭,是绝望。绝望,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但这只是开始,因为只有神选中的人才会有这种绝望,而神将会带引着他,向他指示生存的大痛苦大悲哀--虚无。
2。从绝望到虚无
绝望不是虚无,因为有其反义词“希望”。鲁迅说“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就看到了一点虚无的意思了。但是鲁迅有很深刻的儒教背景,所以当命运向他揭示生存的奥秘时,他本能的推拒,不愿意取消生存的有意义。于是他生造了两个概念“中间物”和“大时代”。“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之间,无脊椎和脊推动物之间,都有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的链予上,一切都是中间物。”。而“大时代”是光明和黑暗决斗的时代。鲁迅自己生命的意义就是作为“中间物”,成为“大时代”的牺牲。请注意鲁迅的“中间物”概念,这实际上是一种自我麻醉,(如同我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话:“不如总在途中,于是常有希望”),这实际上是闭上眼睛,不再追问生命的终极意义;也实际上是默认了虚无。
3。人,能够反抗虚无吗?
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能看见生存的虚无,才使他们在神的怀抱中再次诞生成为可能。如此来说,鲁迅是幸运的。但是鲁迅最大的悲剧是推开了上帝向他伸出的手。他要再次在此岸寻找意义。他的眼睛投向俄国,选择了和共产主义结盟。人类所有乌托邦的理想,都是要在此岸建造一座上帝的城,以为这样就能反抗虚无,所以这种结盟,对鲁迅是非常需要的,虽然是再一次闭上眼睛的自我麻醉,但是让他在虚无中暂得呼吸。但是神没有放弃他,再次给他启示--和“左联”的蜜月很快就过去了,他再次陷入虚无之中。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拒绝,因为他已经老了。他检点一生,承认了虚无--“赶快收敛,埋掉,拉倒”(鲁迅:《死》)。
4。让我们祈祷吧
鲁迅的一生,是试图用自由意志反抗虚无,但却完全失败的一生。但这是一种伟大的失败,伟大在于他给我们和我们的民族一个启示:
让我们祈祷吧,让我们这个世俗化的民族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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