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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爱是错误的

http://www.sina.com.cn 2000/11/20 11:1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本少爷0247

  那天下午的雨格外地惊人,千条万条柳丝一样抽打着世界,令他觉得很畅快。

  他喜欢这样的倾盆大雨,干净利落,从不迟疑,像他年少时初初恋爱的心情。他总觉得这一生,或许只有那样的年少,他才是简单的,从不迟疑的。

  下着大雨,他原准备给客户送广告初样去的,就有点犹豫。正想着,她可巧来了。

  长长的发淋得湿透,到底还是来了。

  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他低声说。

  她没有作声,只笑,怎会呢--为何这样以为?

  她真的有好久没有再来找过他了。

  起初他以为她也忙,年底里单位难免有琐琐碎碎的事儿。他在每日的忙碌中等着,每个星期三和星期六。以前她来看他,两个人没有什么话说,只是静静坐着,他也不觉得多了什么,但是现在她不来,他就开始知道,他是少了些什么了。

  他只好去找她。回忆她的电话,回忆她的单位,甚至要回忆她的名字。

  他竟从来没有想到要记住关于她的一切,呵多么粗心的男人。他竟然只记得她喜欢逛的一些专卖店,记得她喜欢的一些朱古力糖果和附送的玩具。可是那有什么用?

  他只好通过几个神通广大的朋友去找。找到了一个电话,终确定是她。

  他想了一天,又想了一夜,再想了一天,再想了一夜。

  可是竟没有找她的决心。他开始奇怪自己的感觉了。

  后来他是壮着胆子去找她,他找了一套她喜欢看的漫画书,是叫做《流星花园》吧?用纸小心地一层层包好,像包住他那颗害怕受伤的心。

  他坐车到了她的单位。打了个电话给她。

  她在家里。

  不过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很努力也很认真地向她解释他是谁,不过她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那一刹那,他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因为面子,而是因为,他知道他从此失落了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在电话里说着,劝她出来,拿走她一直没有买到的漫画书。

  她很不情愿地来了,给了他五分钟。提着那套漫画书,她漫不经心地说,你确定是我想看这套书,而不是别的女孩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看这套书。

  不要紧,不管是不是说过,反正我也懒得带回去了……他仍然很有礼地笑着。

  分手后他一个人回家,一边走一边望着黑不见底的世界发呆。

  现在这个湿漉漉的下午她却来了,居然还记得他了。

  一缕涩涩的风从他的眼神里吹出来。

  她告诉他,她最近没有来,是因为住院去了。他随口问她是怎么了。

  他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后来他拼命回忆,才想起来,原来不是他不记得她的一切,是她根本没有告诉过他。每次他问她的时候,她都笑笑,就过去了。

  而他,从来没有追问过。像他不喜欢别人追问一样,他也不喜欢追问别人的一切。

  他喜欢追问的,只是他的工作。每一丝每一毫,他都苦苦地追究。

  可这不是别人呀,她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你的女友了,可是年纪呢,姓名呢,住址呢,单位呢……他一个朋友像看怪物一样看他,这世界怎会有你这样的男人?!

  他苦笑。因他自小如此。

  现在她来了,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是他想着她是有着什么隐痛的吧?他也是有着隐痛的人。

  所有对她的情感全在她轻轻的苦笑里化成了磅砣的大雨,他和她在街上走着,湿湿地走着,到分手的时候,她轻轻地说,这一生,只怕终是不久了。

  他心一动,突然觉得无比的难过。

  不要这样说,他淡淡地笑,有我陪你呵。

  他第一次搂她的肩,送她回家。

  第一次,他没有随她的便,坚持要送她回家。

  他想他是明白了,那次她的陌生,是为了不再更深地陷入吧?

  现在不知道晚了没有?

  但他仍是死性不改,一天又一天地忙着他的白忙。时间在他的工作里像是空白,没有她的时候,他的所有光阴都是属于工作的。

  他还是如常地忙着。偶尔会想到,她今天会不会来看看他。

  只是似水的流年,竟没有为他稍稍停留过。

  有一天他从工作中抬起头来,她就站在身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小小的可以敲鼓的熊,是要买那种朱古力糖果才有送的。

  要不要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们坐在茶馆里,沉默。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许他终于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突然很累,是一种比连续做四十八个小时的广告设计还要累的累。

  他站起身来说,你若不是我的女友,以后,可以不用来看望我了。

  他有眼睛有点涩,脚步有点沉。

  原来爱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从失去了初恋,他以为他要做的就只是找个人结婚,如此而已。

  可是世界不是这样的。

  后来有一天,他给一个客户送货。那么沉重的四个纸箱子,他从楼上搬下来,气喘如牛。

  弯腰去提一个纸箱,想出门打的,抬头他就看见了她。

  她正对着楼梯口的一个玻璃柜发呆,一动不动。

  他居然以为她在打量柜里的东西,怔忡了刹那,终归还是轻轻向她嗨了一声。

  那么近,近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可是她竟没有听到他的招呼。

  他愣愣,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才弯下腰,把情感细细整理了一遍,才用力去提那只纸箱子。

  也许是太重了?他的手竟有些抖。

  他在楼梯口来回了四次,她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玻璃柜,一动不动。

  穿堂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飘呵飘的。

  待他约好的客户终于来了,他才在门口醒过来。

  啊?啊?刚才你说什么?他讷讷地笑。

  转过身去她已离开。他走到她站的地方,看着她一直盯住不放的玻璃柜。

  原来那里面是空的,没有什么东西,除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突然很想知道,他有没有爱过她,而她,又有没有真的相信过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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