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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空(二)

http://www.sina.com.cn 2000/10/20 14:30  新浪文教

  福建永远

  四

  雨才停了几天,又开始下。细细的雨丝像雾一般飘浮在空中,带点淡淡的灰,让人想起文人画里的山水。窗前的树叶已经黄了,这是一种秋天的颜色。秋天已经过了一半,而我们好像还是那样。

  国庆过后我给苹果写了一张明信片,告诉她我已经收到了她写来的信。我说我在电视里看见你了,在五十周年游行上。你看上去很好,我很高兴。我把写好的明信片放在包里,却一直忘了投进文科楼对面的邮筒。最后我请了半天假,骑车去了趟城里,在一个人很多的邮局把明信片给寄了。把这件事做完之后,心里空荡荡的。

  周末的晚上宿舍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茄子买了两张影评协会五折优惠的电影票,说是要和一女生同去。我们以为他已经名菜有主,纷纷表示祝贺,茄子大为得意,但仍作谦虚状,连声道:“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说完就向辣椒借金利来领带,向竹笋借杉杉西服,并且乘蘑菇不在,偷偷地用了他半瓶摩丝。我等兴趣大起,强烈要求一睹丽人风采。茄子虽一再推辞,终于架不住几个人可以杀死猫的好奇心,于是去打电话。先是拨了一个手机号码,对方不接;随后又挂了一个传呼,对方不回;茄子大窘,乃打丽人宿舍电话,其舍友告曰:“下午就和男朋友出去玩了。”茄子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精彩之至,我们不忍多看,就一个接一个地溜出门去。

  我在出门之后才发觉自己其实无处可去,心下不免踌躇。黄瓜曾经说过周末就是单身男人的地狱,此刻我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才体会出他说这话的悲愤交加。不过黄瓜现在已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早早地消失在了灯火阑珊处。所以我突然间想,或者该去谈一场恋爱了。很奇怪,想到恋爱这个字眼时,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居然是香蕉。

  我后来记起苹果有一天问我喜不喜欢她,我没有回答,她以后就没有再问过我。那是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有一点遥远了,其实也只有两年。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和苹果很要好,好像我到哪都带着她,有点儿形影不离的意思。在拿到高校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我骑着摩托载她上公路兜风,因为之前我喝了一点酒,所以开得很快,绕着城市疯狂地转了一圈。车停下来的时候苹果突然问了我那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是很久以来就存在于我们的生活当中的,但是我想了很久也没能答上来。后来苹果就走了,在夜色中她的背影让我感到有些忧伤。

  上古文课的时候老师按惯例抽查背诵,这回是抽到茄子背《论语》学而章。茄子站起来用流利的闽南腔普通话背道:“鸡曰:‘学而习习鸡,不亦乐嘿?’”(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全班为之一楞,而后哄堂大笑。茄子让我们第一次感到了上古文课的快乐,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据说法国拓朴学家托姆曾经和两个古人类学家讨论原始人为什么要保存火的问题。一个古人类学家认为他们是要取暖,另一个则以为应该是用来烤熟食物,但托姆说他觉得是原始人喜欢火的颜色,火让他们觉得快乐。他的看法几乎肯定是错的,不过那无关紧要。

  豆腐问我广播剧进展如何,我告诉他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他说你最好抓紧,配音演员还得熟悉一下稿子呢。我乘机向他打听配音演员的情况,豆腐讲你放心,都是一流的播音员,我们可不想砸自己的牌子,香蕉你知道吧,她来配女一号。

  黄昏的时候我和土豆在系楼下踢球,三三两两的女生端着饭盒从我们身边走过。桃子正好拿着一个打开水用的大桶从楼梯上走下来,我赶紧拼命向土豆挤眉弄眼,他视而不见,害得我的表情肌十分失落。土豆的感情事业近来雪上加霜,桃子这一面固然是毫无进展,椒嫂介绍的那位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不肯和他涉及实质问题。进退维谷的土豆只好借锻炼身体来排遣烦恼,每天都绕操场跑五千米。我想,当这个秋天过去的时候,他会变得很强壮,单从这一点上说,我应该向他表示祝贺。

  我在截止日期前一天完成了学年论文的初稿,因为写得太烂,连再看一遍以更正错字的勇气都没有了。根据我的亲身体会,如果你想毁掉你对某个学科的兴趣,不妨去写一篇有关的学年论文。我所钻研的禅宗认为,觉道不是靠长篇大论的讲经,而是要妙悟。这一个宗派的缘起,就是如来手上那朵不开口的花。而现在导师却要求我分析这个故事。你说,如来都干不来的事,我能干得了吗?

  苹果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你不要说话,静静地听我这里有什么声音。我侧耳听了很久,除了“沙沙”的电流声之外一无所获。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苹果的声音突然带了哭腔,她说是雪在落下来啊,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向我描绘过的雪,现在就飘在我的身边,我的身上,我的手心里。到处都是雪啊,你听到了吗?

  五

  天气越来越冷,秋雨一场一场地下个没完。伞坏了,懒得去修,就淋着雨从文科楼前走过,看见那寂寞的不锈钢雕塑上满是雨水刻镂的痕迹,而天地冷默空旷。突然想对着这一切放声大笑,用颤抖的笑声告诉自己,你还活着。

  草莓进屋来的时候我正在和蘑菇饶有兴致地探讨关于美女作家的问题,这是近来网上的热门话题。我从网上下载了几篇棉棉和卫慧的小说以及相关的评论文章,阅读之后颇有心得,于是也在讨论区里大放厥词,结果招来一片骂声。蘑菇对此也很感兴趣,他说黄瓜的同门师妹就是写这个方向的学年论文,买了一大堆“新新女性”文学在研究,但是不肯借给男生看。我们于是慨叹世风日下,继“儿童不宜”之后竟然出现了“男士不宜”,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哉!草莓进来以后我们赶紧改聊起了天气,两人相视一笑。

  草莓是我们的舍妹,比我们低两届,大家都叫她小妹。220本来是一个女生罕至的角落,有了小妹的经常光顾,气氛才显得比较温情脉脉。当然我们也得为此付出代价,比如说帮她和她的舍友们干一些提开水之类的力气活。然而在替女生做事的时候,大多数男生是不容易感到疲倦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说到男女搭配的事情,最近宿舍里流行的问题恰好是:“爱情是什么?”一般说来,当我们对爱情的本质发生兴趣时,我们一定是失去了它。沐浴在爱河中的人是不会有兴趣去研究河水水质的,干这种傻事的总是在河岸边站着的失败者。这一次也不例外,根据卧谈会上的情况交流,除了辣椒和椒嫂仍然是恩恩爱爱之外,其余人等均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麻烦。我们于是青梅煮酒论英雄,愤怒控诉美人们对革命事业的阻碍和破坏,酒到酣时,众英雄长歌当哭,全楼皆惊。

  我突然发现大学是一个悖论,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理解你所必须去面对的一切,比如学年论文,比如爱情,再比如我很少提及的英语四级。等到你离开了这里之后,你才有可能对你的大学生活有一些宽容,但到那时你又根本不需要面对它们了。回到高三暑假的那个夜晚,我之所以不能回答苹果的问题,或者也就是因为这样一种心态吧。

  那天夜里我在可以通宵开灯的物理系教室里完成了豆腐所要求的广播剧,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已是凌晨两点。我长叹一声,将厚厚一叠废稿丢进纸篓。熬过了觉头,只觉得全身软软的,却没有一点睡意。日光灯从顶上斜斜地照下来,我的影子在苍白的墙上模模糊糊地晃着,而外面的天空是黑黑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忍不住就想起往事,想起高三的慷慨激昂,想起大一的壮志凌云,忽然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洋葱是一个容易被我们遗漏的兄弟,小妹甚至于吃不准他是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在群英荟萃的220里,他确实显得个性张扬。洋葱用来与电脑屏幕对视的时间远远多过与人交流,他大约是宿舍里最早迈进e时代的网络先锋。很多次我在打印文章时遇见他独自坐在网吧里,面对着一屏色彩斑斓的网页神情严肃。我想每个人都在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谁又能说得准哪一种方式是最好的呢。所以洋葱继续在虚拟的空间里游弋,而我则在周末的晚上去和女生约会。我们都很快乐。

  接到香蕉的电话在我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但是香蕉本是一个勇于突破定势的人,这一点想必220的难兄难弟们大都深有感触。香蕉说她已经看完了我写的剧本,有一些想法打算和我交流一下。我告诉她我的习惯是只负责写,不负责解释,如果她要问“为什么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或者“为什么女一号会拒绝男二号”之类的愚蠢问题,最好免开尊口。必须承认我这几句话说得很不客气,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倘若我事先知道香蕉是打算以此为契机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大概就不会显得那么强凶霸道。尽管我态度恶劣,但香蕉还是很有诚意地约我晚上去学生街某家以情调浪漫著称的咖啡屋小坐一番。在我看来,这就好像巴以会谈的地点既不在耶路撒冷也不在特拉维夫,而是跑到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戴维营去,纯粹是浪费油钱。

  我们的时代充斥着快餐文化,这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参加过几次隆重的宴会,每次都吃得太饱,吃快餐就绝无此忧。咖啡屋里的爱情大约也是属于时代特色的一个表征,在那里有浪漫的一切外延,从鲜花音乐到法国葡萄酒一应俱全。不过事情的真相往往让人沮丧,比如五元一朵的玫瑰其实是月季,十五元一首的《YESTERDAY ONCE MORE》其实是盗版CD,而三百八十元一瓶的进口白兰地的娘家其实就在本省。虽然月季、盗版CD和国产酒对我而言也不算太糟,可是在那样一种暧昧的气氛中和香蕉两情依依地坐着多少让我感到有些胆战心惊。这种感觉可以有两个解释,从我的角度看来,这说明我立场坚定,感情专一,不会逢场作戏;但从打扮得楚楚动人的香蕉那一面来看,她无疑是对着一头不解风情的大笨牛吃力不讨好地白弹了一晚上琴,。关于我和香蕉的约会,情况大约就是这样,OVER。

  六

  秋雨总不太大,零零星星地下着,让你不知不觉没了脾气。在这样一个季节中,我的天空永远是一片灰白。我翻过许多旧书,那里面都说秋天有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和一年中最好的心情。他们或许是对的,但我宁可相信自己的眼睛。

  土豆的胃病犯了,我们送他去医院。如果你想长年在学校食堂里吃饭而不得胃病,最好像牛一样长四个胃。现在有了克隆技术,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会把皮肤基因突变成含有叶绿素,这样就可以靠光合作用来维持生命,而不必每每为了鸡腿天文数字般的价格痛不欲生。我在人声嘈杂的收费窗口办好了有关的手续,然后和黄瓜一起扶着神情沮丧的土豆去他在七楼上的病房。那一天天气阴沉,我们沿着刷成雪白的墙壁穿过静悄悄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怪味,在这种异乎寻常的洁净里有恐惧不由自主地涌起。然而当我抬起头向未知的前方张望时,却看见一个白衣白帽的护士迎面走来,光线刹那间变得明亮而柔和,她的不施粉黛的脸上有种美丽就像光一般照亮了我的心。我感到我和她被凝固在同一个瞬间,成为一桢照片、一幅画,或者,一尊青铜的雕塑。

  小妹有一次神秘兮兮地问我喜欢喝什么饮料,我说是茉莉花茶。她又要我说出喜欢喝它的理由来,我说是它闻起来很香,而且喝起来有一种清凉的苦味。她听了乐不可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道戏弄人的题目,因为据说你喜欢的饮料味道与初吻的感受相类似。没事的时候我常常想起这个问题,并且发现在它显而易见的荒谬中包含有一些容易为人们忽视的真理。其实我所希望的爱情就是一杯清茶,闻起来很香,喝着有一些淡淡的苦。豆腐在课间的时候通知我这个星期天进棚录广播剧,八点钟准时到电台,说着说着他的传呼就响了,赶紧去回电话。豆腐最近衣冠楚楚,整天忙于应付一些社会活动,茄子曾不止一次地赞美他是“成功的男人”。忙碌的豆腐让我想起了大二时我也和他一般在校学生会里充当着“职业革命家”的角色,为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而绞尽脑汁,就像王蒙笔下的少年布尔什维克。我们曾经狂热地追求着社会的认同,希望能够以成年人的身份来发表意见,而社会似乎并不赞同这种自行其事的做法,所以王蒙的少年被放逐到漫无边际的荒原,而是我也从学生会的办公室里悄然消失。在这个雨水充沛的秋天,当走过那贴满社团海报的宣传栏时,我总感到一种恍若隔世的亲切。

  我们学校的基建工程遵循着一种奇妙的游戏规则,我一直不能充分理解这种规则的意义。他们总是热衷于在头年就将老房子拆成类似于圆明园的样子,然后让这片土地在整整一个冬天里素面朝天,到第二年春天再开工建设。其结果就是这座建筑物里的所有单位都得毫无必要地多流浪上一个冬天,在寒风里冻出清水鼻涕来。基建方面的另一仁政是已经和正在拆去这所大学里所有称得上古色古香的老房子,而代之以一些造型古怪的方盒子。这些方盒子上贴着蓝红白三色瓷砖,好像是对法国国旗的漫画讽刺。有人说新房子质量低劣,我们不妨认为这是一种误解,不过如果孔二先生莅临我校视察工作的话,一直标榜着“危邦不入”的他肯定不愿意住在这种方盒子里罢。

  宿舍里的兄弟轮流去看土豆,大家都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同志,要安心养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轮到我去的那次,一进病房的门就发现土豆笑得十分开心,床头上还有一束盛开的鲜花,原来是班上的女生来慰问过了。土豆笑嘻嘻地告诉我花是桃子亲手送给他的,我想桃子是班上的财政部长,拿公款买花当然是由她掌管,这帮女生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擅自动用集体财产来收买人心。我告诉土豆系里组织了一次舍标评比,我们的“仙人指路”居然榜上有名,乃是以宿舍乱七八糟而闻名的220世纪末最大的神话。土豆听了也很高兴,因为这个舍标是由我设计,而由他和竹笋共同完成的。正和土豆聊着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那个白衣似雪的女孩拿着一本书轻轻地走了进来,在靠近窗口的床位上坐下。我问土豆说她不是护士吗,土豆低声说你别傻了,她是白血病人,整天做放疗,头发都掉光了才戴的帽子。

  苹果寄了一个邮包给我,里面是一大堆她在北京收购来的废铜烂铁,有几片香山红叶确很漂亮,昂贵的长城模型则做工低劣。苹果在邮包里夹了张纸条,上面草草地写着一些文字。苹果说天气已经变得很冷,据老生讲十一月传统上不该这么冷的,但是既然老天爷决定不按常规办事,你除了多穿几件衣服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苹果说她洗了一条牛仔裤晾在走廊上,收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断成了好几截。苹果说她走在雪花飞舞的天空下,四周寂静无声,脑海里忽然响起我写的那些歌来。苹果说她以前一直想离开南方,为此不惜和父母吵了几架,现在她对北方并不感到失望,但觉得南方好像也不算太坏。苹果说宿舍里的日光灯坏了,有一个男生在修,他个子很高,动作潇洒,她正在考虑假如那个男生约她去喝咖啡的话她该不该同意,她让我也帮她想想。苹果说好吧我告诉你实话,在修日光灯的其实是个老头,他有点驼背,手脚好像也不大利索。苹果说,混蛋,你还好吗?如果还没死掉,就拜托你给我回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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