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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空(三)

http://www.sina.com.cn 2000/10/20 14:32  新浪文教

  福建永远

  七

  衣服在走廊里挂一周了,非但没干,好像还更湿了些。我从箱子的最下层找出几件两年没穿的存货,用手拍了拍就套在身上。然后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棵樟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樟脑味儿。这种发现首先是带来了生理上的不适,之后才是心理上的。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懒得去食堂吃饭,于是人手一碗快熟面,宿舍里一片亲切的吃面声。吃着吃着黄瓜跟我说他昨天看见香蕉了,我说看见香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要想看大可去天花板上钻个洞,谁让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呢?黄瓜又补充说香蕉是和一个男生在一起,我强笑着说男生更不足为奇,你是男生我也是男生,男生到处都是,绝对算不上什么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黄瓜“咕咕”地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放下面碗看着我说你不懂我的意思吗,香蕉有男朋友了。我本来想说她有男朋友于我何干,但黄瓜已经去水房洗碗了。等到他从水房回来的时候,我又觉得浑身发软,什么也不想说了。

  星期天的早晨我早早醒来,依然是灰白色的天空、灰白色的墙板,但土豆还没有回来,视野里空空荡荡。在这样一个寒冷潮湿的清晨我应该躺在舒适的床上思考一些关于人生的重大问题,而不是像豆腐所要求的那样七点起床。想到豆腐就联想起了我的广播剧和别人的香蕉,然后我的头就习惯性地痛了起来,于是只有起床。从这个角度来看,香蕉对我的影响就和一只闹钟差不多。

  然而有关于头痛的问题并非如此简单。我曾经告诉过你220最近的热点是对于“爱情是什么”的大讨论,这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谓“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在我以为,当你开始为一个女人感到头痛的时候,你就是坠入了爱河之中。而且为了治好你的头痛或者说实现你的爱情,你得付出在你而言最沉重的代价。比如说有名的周幽王,这位老兄虽然已经天天和褒姬在一起,却深为不见美人的回眸一笑而遗憾,什么招儿都不灵的情况下,只好放焰火招诸侯来开阅兵式,弄得国破家亡不说,还落了个千古骂名。其实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好丈夫,历史上夫妻恩爱的例子虽多,但像周幽王这样为妻子的面部表情费尽心机的却是绝无仅有。不过这样一来,香蕉对我的影响好像也就不能说纯粹是一只闹钟了,这不由得让我产生了一种茄子式的苦恼。

  所谓茄子式的苦恼其实是古往今来无论贤与不肖都得面临的考验。古人说:“食色,性也。”这就是说,人的天性里,本来就有些不大好意思说的成分;可古人又说:“存天理,灭人欲。”也就是叫大家都得去做太监。这好像有点儿偏激,太监中虽然是人才辈出,文有发明家蔡伦,武有冒险家郑和,但也用不着让大家都和他们一样。我们的前辈们在道德伦理方面的建树本来是很出色的,但是连他们对此也支支吾吾的,可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总而言之,我们的苦恼就和赫赫有名的齐桓王相类似,所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是也。

  雨停了几天,晚秋的阳光算不上明媚,但还有些暖意。我于是常常骑着车去医院看土豆,路过学生街时顺手买一包瓜子丢在篮子里。病房里总是冷清的,所以我们搬了凳子,坐在太阳照得着的阳台上边嗑瓜子边聊些闲天。聊着聊着笑起来了,荔枝就说:“这样,真好。”

  我往往不敢正视荔枝,她的脸一天天地白下去,白得像一张半透明的纸,连一点儿血色也看不见了。这个像艺术品一样精致的女孩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我们讲宿舍里的笑话,讲食堂的饭菜如何糟糕,讲冬天在水房里用冷水洗澡,讲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故事。她的笑声轻轻地滑过秋天的天空,像灰色的大雁一般消逝在远方。这时候我们什么也不说,在沉默中看着太阳慢慢地消失在城市的烟雾中。这场景让我想起从前写过的一首歌来:

  这城市的黄昏总一如既往

  人来人往交汇在我的身旁

  在这个故事里我没有方向

  唱着歌走过那下雨的南方

  记忆里流淌着快乐和惆怅

  姑娘像鸟儿一般飞过村庄

  我流浪的地方是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那陌生的南方

  夜晚的河流在月色下闪光

  迷人的琴弦已经悄然奏响

  谁能来告诉我爱人的模样

  我情愿为她守候直到天亮

  八

  雨从秋天下到了冬天,漫长得像没有面包的日子。我站在窗前发了一阵子呆,恰好看见香蕉打着伞从楼下走过,在纷纷的雨中留给我以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然后她的笑声从很远处传来,模模糊糊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妹回了趟家,所以一进门就冲我们天使般地微笑。她说她在路上听了一段我的广播剧,感觉香蕉的声音很好听,220众兄弟均不置可否。然后小妹就和躺在床上看书的土豆打招呼,问他是什么时候出院的,还说要请他吃好东西。小妹从家里带来了一些糍粑,装在饭盒里,一打开盖就溢出芝麻暖暖的香气来。我们连忙去找自己的汤勺来打糍粑吃,宿舍里顿时一片慌乱,在“叮叮铛铛”的声音中蘑菇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又快到冬至了。”

  澳门回归前学校里举行了一些小规模的庆祝活动,红底白字的横幅挂得到处都是。庆典那天竹笋早早起床,穿了身与季节不相适应的短裤背心在地塑上又蹦又跳。我从梦中被“嘣嘣”的声音惊醒,莫名其妙地看着竹笋。黄瓜突然在床上大叫道:“地震了!”掀开被子就从上铺跳了下来,大家于是都睁开了眼睛想看个究竟。后来才知道今天早上有“迎回归”环校跑,竹笋也荣幸地入选了敝系代表队。在弄明白不是地震之后,胡萝卜说,跑步是件好事,但如果运动员到楼下去热身的话,他的安全似乎会更有保障一些。

  那天晚上系里把五十九寸的大电视搬出来直播回归盛况,系楼里热闹非凡。兴高采烈的男生女生们在灯光暗淡的楼道里跑来跑去,各个宿舍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出售情人梅和巧克力的小卖部生意也十分火爆。我骑着车慢慢穿过校园,有些嫉妒地看着恋人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情话绵绵的模样。辣椒和椒嫂从街上购物归来,微笑着和我打了声招呼。我想起土豆今天下午在宿舍里说晚上要去给桃子送玫瑰花,也不知道去了没有,在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本来是应该去为他捧捧场的。

  荔枝说,你来了,我想你会来的。荔枝站在医院的门口等我,天很冷,她的手握上去冰凉凉的。我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热的糖炒栗子,放在她的手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荔枝问你的同学现在好了吗,我想了想,回答道,他还在吃药,阿莫西林加盐酸雷尼替丁。荔枝无声地笑了笑,说,去阳台坐坐吧。

  那一夜城市里有许多地方在放焰火,五彩缤纷的火球在夜空上滚动。我们坐在这个城市的角落,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人在断断续续地唱着歌。高处的风一直很大,在黑暗中荔枝忽然说我有点冷,抱抱我好吗?我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肩。荔枝的眼睛闪着淡淡的光,我感到蜷在怀里的身体很轻很轻,像是歌者低吟的清音,又像是舞者轻挥的衣袖。这个瞬间我觉得一切都像是秋夜里的一场幻梦。两千多年前,一个蒙园小吏睡觉醒来,说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又说不知道是庄生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生,做梦的感觉真是古今一般同。

  据说中国的情人节是七月初七,虽然牛郎织女的故事恰好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我关于“爱情就是头痛”的观点,但我仍然很不喜欢这个日子里所隐含的悲剧意味。无论中国的情人节还是外国的情人节在我的大学都很不得人心,因为它们恰好是排在才子佳人们劳雁分飞的寒暑假里,不免显得有点小布尔乔亚情调。时间长了我们就约定俗成了两个节日为它们的替代品,三八节是国际的,所以在那一天男生们西装革履,给女生送鲜花,请她们跳交谊舞;而冬至是传统的,所以在这一天情人们一起去吃热气腾腾的元宵和糍粑,也算是接触民族文化吧。不管怎么说,一到这两个节日总有许多原来不显山露水的恋人们把彼此的关系从地下转为公开,于是身边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靡靡之音。如果你像我一样还待字闺中的话,最好在被窝里躲上一天,以免让大家都看到你那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而吃不下饭,拜托了。

  苹果给我发了E-mail来。从她去读大学以来,苹果与我的通讯方式便在不断的升级中,按照这种趋势,我们有望在明年就实现人类梦寐以求的心电感应。苹果说你的来信我已经看到了,谢谢你还记得我。冬至到了,想起以前一起吃元宵的日子,有点难过。我快要考试了,考完了也不一定回来,准备考T。你自己保重吧。看完了信之后我想电子时代真是人类感情的天敌,连苹果都变得那么惜墨如金了。

  冬至的晚上宿舍里的单身汉们相约去看了一场电影,本来是想借此逃避没有情人的尴尬,结果这一伙大汉在成双成对的电影院里反而十分突出。看完电影以后我们默默无语地走在十二月冰冷的风中,感觉都有些凄凉。后来我们就在空旷的校道上狂奔起来,刹不住车似的越跑越快,像是在参加一场越野比赛。然而毕竟不是的,所以没有人在一旁加油助威,在这个寂寞的、无人喝彩的夜晚,我们孤独地跑在路上,而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九

  雨大雨小、雨落雨停。我在中学时写过一首写雨的歪作登在学校的黑板报上。诗虽然很烂,但抄写者的书法却赢得了普遍的赞扬。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写得一手好字的漂亮女孩原来叫作苹果,忍不住就有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那一类的感慨。这说明下雨也不一定总是坏事,就像政治书上说得那样,要学会辩证地看问题,一分为二。

  我在中学的时候政治学得一般,但政治老师对我印象很深,这也是拜辩证法所赐。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容易冒傻气,这是我爸跟我说的。他说他在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英俊潇洒,若不是一时犯傻说要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番,怎么会被发配到热死人的南方来。我在中学时候的傻气就是喜欢和人讨论哲学。一般来说别人并不太怕我,因为他们可以谦虚说对哲学不了解,然后溜之大吉。但有一个人是不能这么说的,那就是我的政治老师。因为如果他也说他不了解哲学的话,他就没法混了。我的政治老师是个很和蔼的老头,但连他也受不了我的死缠滥打。有一次我就辩证法的问题和他谈了一个下午,把所有的理论都谈成了一堆浆糊,但连什么是辩证法也谈不拢,最后他勃然大怒,忍无可忍地冲我吼道:“辩证法、辩证法,辩证法就是变戏法!”能从一个德高望重的政治老师那儿听到这样的话是很不简单的,我一直都引以为荣。

  中学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但仅仅是在回忆中往事才会显得那样美丽。当我在微微的雨中穿过那些外墙上生满青苔的老房子时,我忽然对素来痛恨的阴沉沉的天色和平淡无奇的生活产生了某种依恋不舍的感情。我想,这或许是因为荔枝的缘故。

  荔枝走了,带着苍白的微笑离开了这座南方的城市。在这个宁静的季节里,我为她写了一首忧伤的歌:

  女孩你的长发飘飘我不曾看见

  我说你现在的样子依然妩媚

  可是你给我看你过去的相片

  长长青丝你看上去真的好美

  女孩你带走了天空里小鸟的歌唱

  寂静夜里让我的心如瓷瓶般破碎

  我的窗口有你送的风铃轻轻摇荡

  在雨中它的声音一次次让我落泪

  女孩你说月明的时候你会来看我

  让我看看你的长发在云中纷飞

  记不记得我送你的那只小熊

  抱着它唱首歌你就能入睡

  我在2000年的前夜收到了苹果自己设计的贺卡,印着一张她在雪地中微笑的照片。在贺卡的背面,苹果公事公办地写道:“新年快乐。”我对着苹果的微笑看了很久,然后把贺卡夹进案头的书里,合上书页的刹那,我感到疲惫不堪。

  晚上我们在宿舍里看中央一套现场直播的仪式。宿舍里挤了很多人,有两情依依的辣椒和椒嫂,也有到哪儿都安静不了的小妹。土豆们在打牌,而另一些人则在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我躺在床上,看着吵吵嚷嚷的房间里摇来晃去的人影,头脑里一片空白。这时候我突然对新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新年是什么?

  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新年就是又一个季节的轮回,在春夏秋冬的交替中,平凡的生命将会一天天地从指缝里溜走。然而我所期待的新年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在我的新年中,始终有纯净的蓝天、飞翔的小鸟和像玫瑰一样鲜艳的姑娘;始终有芬芳的田野、蜿蜒的河流和在屋顶上歌唱的少年;始终有欢笑的记忆、真诚的拥抱和像逃课一样快乐的日子。在这样的新年里,我将会,拥有一片很小但很美丽的天空。

  关于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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