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
http://www.sina.com.cn 2000/10/27 14:03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askmyself
绯是一种浅浅的红色，就好象被水淡化却依然清晰的血痕。
她是我捡回来的。一个失忆的女孩，记不得自己的一切。我叫她绯，只因她颈间的玉饰上天然有一抹绯红的颜色。
据说带红的玉是殉葬过的，吸附了死者的骨血才染上这诡丽的绯色。
我戏谑的将这个传说告诉绯，她看似随意的笑笑，说，也许是我的过去呢。被吸在这玉里面了。
她轻抚着玉，仿佛在尝试解读其间隐埋的秘密。深潭样的眼里浮起沉沉的忧郁。它一直跟着我，一定知道以往的我……
绯。我轻轻的叫她，握住她凉凉的手指。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叹道，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绯，你是我的绯。足够了。
绯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笑了。
言，有时你真像个孩子。一个傻孩子。
自发现她像只受伤的鸟儿一样蜷在门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必然要和她有纠葛，如一团混乱的丝线，剪不断的那一种。
这谈不上直觉。仅是一种既朦胧又清晰的感觉。
绯是失忆症患者。我将她当作波斯猫一样藏在家里，不带她去医院，不让她出去。
怕她受到刺激只是我漂亮而冠冕的借口。在灵魂深处我一直有沉重的恐惧和无力，只因我明白：她恢复后会离开我，像养好伤的鸟儿那样振翅飞出我的生命，并带走我的感情，也许还有灵魂……
然而绯一直安于呆在家中。听音乐，看书，发呆，给我做家务。
我是自私的，很自私。我缚住了鸟儿洁白的羽翼，只为让她驻留在我身边。
雅是我的女友。也许该加上“前任”，因为绯。
提出分手的时候很平静，太平静了，几乎有点冷酷。
我约了她，在一家常去的餐厅。在佐餐红酒上来的时候我对她说，雅，我们结束吧。我的声音很轻，却是坚定的。并非我无情，而是我比谁都更明白我自己的心。
雅把目光从玫瑰色的酒中移到我的脸上，简洁的问，为什么？
聪敏如雅亦执著于一个未必存在的理由，这就是一种羁绊吧。
我同样简洁的回答，我的心是有限的，不够分成两份。
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良久，然后耸肩笑道，真不够绅士的回答。言，你像个任性的孩子。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讶于自己竟说出如此恶俗的话。
别傻了。言，你我都不是能够退而求其次的人。你明白的。她一甩包，我走了.不用再见。
雅毕竟是聪明的。如果彼此间的定位自开始便是朋友就好了，生命里大多的错误都是错位酿成的。
我和雅在这里认识，又在这里结束。虽然讽刺，却也不失为另类的完美。
在侍者自以为了解的同情目光里，我笑着将红酒注入一杯冰水，看那酽酽的玫瑰红晕化渗开，将水染成浅浅的红--绯色。
我自语着：绯，现在我的心只属于你了，你知道吗？
绯静静的蜷在房间的角落里.如同一只孤单的小猫.背后是冷酷的直线,不带一丝怜悯。
电视开着,煽情的对白在房间里空洞的回响。
我突然发现绯原来是寂寞的。
我自私的希望成为她全部的世界,却不负责任的将她遗弃在漫长空白的等待里。
其实我早该明白。只是那个叫爱情的借口让我装聋作哑。
绯的温顺使我可以漠视自己的卑下,成为开脱罪业的慰藉。
罪业。
一个真实而残酷的词。
该隐嫉妒亚伯能独得神的眷宠,于是犯下人类最初的罪。
我太明白该隐的心境。
可是我的嫉妒针对虚无,针对于一切有可能夺走绯的东西。我也许会疯了,甚至不用她离开我就有可能疯了。
感情的沉重,是压在灵魂上的十字架。
言,你回来了。
绯快乐的迎向我,像只可爱的小鸟。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水一样深,太深了,让我有沉溺的感觉。是一种清清冷冷的美丽,还有淡淡的落寞。那个受伤破碎的灵魂藏在眼瞳的深处,若隐若现。
但是,但是那份惘然是我的影子还是……绯隐藏的伤痕……
绯。我轻轻的叫着。指尖滑过她水样的长发，发梢在空中漾出漂亮的弧线。
她抬眼看我，眼光柔柔的。
出去走走。好吗？
我带她去了广场。这个冷冷的城市里还残留着温情的地方。
音乐喷泉潇然的挥洒着那种无法捕捉的瞬间美，仿佛虚幻的蜃景。
绯在水之间雀跃的跑着，很快乐的样子。我则靠在一边的石柱上吸烟，水雾和烟雾重合着，朦胧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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