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戈
http://www.sina.com.cn 2000/10/30 12:5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askmyself
暗夜浸润了灯光，像张沁油的薄纸，氤氲着柔媚的玫瑰红和暧昧的橙黄。
鞋与地面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干净的响声，静静的衬托着静静的夜。路灯寂寞的亮着，远处的霓虹妖艳得没有灵魂。
喧哗。发泄。颓靡。不安在空气里骚动。灯光惊惶的闪烁。猩红、森蓝，赤紫，灰黄，惨绿……疯狂的鼓点中人们肆意的扭动着每一个关节。精疲力竭的空虚和近乎残忍的快感是他们共同的面具--于那自虐般的宣泄。
有没有探戈？她伏在冰凉的大理石台上，问。
年轻的音响师翻了半天，说，有。
美丽女孩的要求总容易被满足。她是美丽的。一朵在暗夜中绽放的罂粟。
乐声响起，野性而充满张力。节奏酝酿着原始的蛊惑。乱舞的人像抽掉线的木偶，只能寂静地颓然。
舞池里仅余下她。还有一个颀长的男子。他向她走来，伸出右手，很自然，很标准，很优雅。
她邪邪一笑。高傲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他似乎笑了笑，只是似乎。
探戈，开始。
侧身，旋转，扭头，踢腿。
她黑亮的眼睛灼灼，挑衅似地看着他。
迷离的灯影里，他的瞳深沉清冷，一如潭水。
探戈是野性的舞蹈。乐曲和舞步皆张扬着浓浓的不安。冷漠的狩猎者将手搭在上了镗的枪上，眯缝着眼盯住猎物。而那机敏的兽带着轻蔑的眼神，从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她迈着乖张的舞步，像只敏捷警惕的豹子。魅惑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然而她一无所获。他如浩瀚深沉的海，无法轻易看透。
他是个出色的舞者。自如的带她跳出几个高难的华彩。
乐曲终了的时候他说，喝杯酒，ok?
他要了两杯红酒。很诱人的玫瑰红。
她轻啜了一口，然后笑了，晃着手中的杯子说。
我喜欢这颜色。像《探戈》的主色调。那部阿根廷电影？
他静静的看着她。我知道。
你喜欢探戈？
也许。
我喜欢，喜欢那种不羁的野性美，感觉很好。
你是适合探戈的。他轻轻的扣着杯缘，唇角带出浅浅的笑意：一只美丽不驯的豹。
她淡然地笑，将玫瑰红液体一饮而尽。
她与他跳舞，只与他，只跳探戈。
还有红酒。明亮诱人的玫瑰红。
由此他扬扬手中的杯，说。
你真的像只豹子。冷漠的，警惕的，危险的。
她垂下眼睛：豹子是无法捕获的。
他带上一抹难以捉摸的笑，缓缓地说，哪怕是……一个标本。
语气平和而舒缓，却有一种冷静的残忍。
她慢慢仰起身子，冰冷的手指滑过同样冰冷的皮肤。手腕上一串银镯清脆的吟唱。
他握住那百合花杆般的手指。她笑着，将红酒浇到他的手上。
玫瑰红的液体凉丝丝的，沿着雪白的手臂淌下，像淋漓的血。
她开始笑，大声地笑。然后仰起头，听笑声寂寞的消失在嘈杂中。
她仍与他跳探戈。危险的，充满诱惑与陷阱的探戈。
还有红酒，血一样诡丽的红酒。
一样狂乱的灯，一样灼灼的挑衅的眼神，一样敏捷如兽的舞步。
他却像晕眩似的将脸埋在她黑郁的发丝里。
她扬起一抹笑。然而，一样冰冷锋锐的硬物突然的刺痛了她。
她下意识的捂住伤口，却感觉到血的温暖。
她想起了那杯红酒，那沿着手臂淌下的红色液体，然而那是沁凉的。
他抬眼看她。眼睛还是深沉得像水，只是其中有清晰可见的忧郁和疯狂。
为什么？她无声的问。他应该回答了，可是却听不见。
无力的身体一寸寸下滑，渐渐的下滑、下滑。
地面如此冰凉，她觉得冷。周围似乎有尖叫，但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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