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

　　少女是一切艺术杰作的原因，她一撒娇，她的情人就欢笑；一欢笑，就灵感蜂拥。

　　少女是一切聪明智慧的因缘，她一任性，她的情人就苦恼；一苦恼，就大彻大悟。

　　少妇

　　少妇是最完美的女人。由于完美，少妇变成了女神。没有一个女神是小丫头，也没有一个女神是老太婆。所有的女神都是少妇。

　　人类崇拜少妇。如果没有丘比特之母维纳斯，希腊不会成为那么迷人的梦幻王国；如果没有耶酥之母玛利亚，基督教不会成为那么伟大的世界宗教；如果没有送子观音，中国不会成为硕果仅存的文明古国。

　　中年妇女

　　欧洲女人说：“四十岁是爱情生活的开始。”中国女人说：“四十岁是婚姻生活的结束。”

　　对于一个四十岁的中国女人来说，她对丈夫已不再畏惧，她把目光转向儿子，她不再打扮自己，她开始烧香并且迷信，她正在变成一个老巫婆——她开始对人自称“老娘”。

　　对于一个四十岁的欧洲女人来说，她对丈夫已无须畏惧，她把目光转向情人，她开始打扮自己，她开始抽烟并且自信，她正在变成一个老妖精——她开始要求别人称她为“小姐”。

　　四十岁的中国女人开始脱头发，她对所有的男人都不感兴趣。她嫉妒自己的婆婆，她向自己的婆婆看齐。她全面退出生活，她彻底不属于自己了。

　　四十岁的欧洲女人开始长胡子，她对所有的男人都很感兴趣。她嫉妒自己的女儿，她向自己的女儿看齐。她全面介入生活，她已完全属于自己了。

　　老太太

　　老太太从卑贱的丫头片子出发，经过一生的跋涉，终于登上了尊严的峰顶。一个长寿的老太太——她丈夫早已死去——她有着最纯粹的威望。她的威望不像帝王那样，依靠先人的余荫；她的威望不像老太后那样，仰赖丈夫与儿子。

　　老太太是义务教育家，她在家里教育孙子。她的教育是使她的孙子走进学校以后，抵制一切教育；她的教育使学校教育永远失效。

　　老外婆是迷信的传播者，她使外孙们相信狼是坏的，但狼的外婆是好的。老祖母是道德的维持者，她使孙女们相信，好人永远是好人，坏人永远是坏人。

　　老太太是常识的捍卫者--常识由迷信和道德两部分组成。

　　有个外孙成了伟人。老外婆相信，那是听她话的结果。她看不出那个伟人有啥了不起，她知道所有的伟人都曾经尿床。

　　有个孙子成了罪人。老祖母相信，那是不听话的结果。她早就看出那小子不是东西。她早就预言过，那是个坏坯子。

　　老太太相信，丰富的经验胜过一切知识，长寿使她有足够的经验，所以她有资格训斥任何人。如果她尊敬了一辈子的丈夫还活着，她也会当着任何儿孙的面毫不客气地训斥他：“老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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